结束的时候,她让他做一些事……
无论做什么,他都毫不犹豫,这是他心里最温柔的地方,那是一片花园,他一生从来没见过,便舍得用生命去保护。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他们很谨慎,也没有出过人命,大多数人愿意私了,所以没有人发觉,不过有时候为了避人耳目,也会迁徙到不同的城市。
每当搬迁的时候,他们像人世间一起流浪的孤儿,看似很亲密,却又隔得很远,因为他总是默默地听令,而她,却总在空中飘——那疯狂实验的心理游戏。
“你总跟着我,会变态的。”有时候她会想起他的存在,神经质地自嘲。
他不知该说什么,只低了头。
后来的后来,他们到了一个新的城市,她告诉他“呐,我要追一名大神,我以前就是他的粉丝哦,不过这之前,我先认识他老婆,争取跟他老婆成为朋友。”
他点头。
“你也要认识她。”她补充地笑道:“他老婆是个有趣的人,我感觉这应该会是个更有趣的心理实验。”
他点头。
大神果然上钩了,或者说,大神早就等一个机会上钩,被老婆管得窒息的大神吗,因为这份关系,忽然发了狂,要跟妻子离婚,当大神告诉她的时候,她告诉他“是时候准备了,我估计他老婆会出手的。”
果然,大神妻子开始找人,他通过特殊渠道到了那个妻子面前,妻子当场拍板,并许下重金,第二日,他绑架了那位大神,并且按照妻子设计好的步骤,一步步到了现在。
表面上,他是听那个妻子指挥,其实,他完全听她的指挥……
“可是,你为什么要赎金?”我问道。
阿炳没有说话,梦境却再次演化——
他端着枪,押着程玲与云飞子一起上了二楼。
程玲进了卧室,打开皮夹,拿出十几张卡来道:“这里面有十几万,我告诉你密码。”
云飞子则一直低着头,站在门口,不知在想什么。
阿炳拿着那些卡,看也不看地揣在兜里,其实他根本不需要钱,这只是白茹吩咐他这么做的。
“好了,你该放了我们了吧?”程玲抱着胸,靠着窗,冷笑道:“钱都给了。”
阿炳点头,把枪别在腰间,正要退回去,忽听云飞子道:“阿玲,你放了我吧。”
程玲一怔,低头看着云飞子,嘴角露出鄙夷的笑道:“你?我放了你,你能活吗?你没有我,就是个废物,当年别忘了,谁挖得你的?你从前就是个扑街,一个月低保都赚不了,若不是我看中了你那点东西,你也配有今天?你想逃?没门!你这辈子欠我的,什么都是我的,用这辈子还吧?”
云飞子静静听着,忽然冲到阿炳身边,拔出阿炳的枪,对准程玲的胸口,“砰砰”开了三枪。
程玲惊叫了一声,捂着胸口,不可思议地看着云飞子,慢慢扑倒在地,断气而亡,睁着眼。
云飞子看着地上的程玲,忽然笑了起来,神经质地笑,却笑得很欢喜。
阿炳见他疯了,上前要夺他的手枪,两人挣扎厮打之后,阿炳被云飞子乱枪打中了!
他是历练过的人,知道这一枪怕是不活了,惦记着想再见白茹一面,便不再与云飞子厮打,而是向外走去……
然后走到了外面,打倒了云飞子,见我出来,知道我的身份是警察,有些事情怕瞒不住,临死便想杀死我,却被白茹这么一扑,断气了。
梦境慢慢地褪去……
从刚才的二楼,到阿炳与白茹的过往,再褪去,则是那一片花园……
花园依然鲜花烂漫,甚至比从前更甚,那个站在花园的人并没有消失,反而越发光彩夺目。
“兄弟。”茫茫里有声音在道:“请帮她,拜托!”
我环目四顾,却没有看到人,只看到那薰衣草花园灿烂到了极致,渐渐与那人融为一体,世界忽然暗了下来,冰冷之极——
场景倒流,回归现实,我睁开了眼。
白茹还是跪在那里,看着阿炳。
阿炳的身体已经凉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白茹人似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山间有风吹过,带着死亡的气息,吹动着山林哗哗作响。
“你要催眠我?”
许久许久,白茹终于抬起了头,声音微微带着些嘶哑,甚至疲惫。
我迟疑了下,犹豫地道:“或许你可以自己说。”
她呆呆的摇了摇头,忽然伸出手道:“你可以看看我现在的心理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干涉。”
我吸了口气,慢慢向她走近。
她的影子就垂在哪里,似乎因为疲惫,变得佝偻起来。
我掏出了钟摆,正准备入梦,她忽然开口道;“你……其实一直知道的,是吗?”
“什么?”我轻轻开口,仿佛怕惊到了亡魂。
这里,所有的一切,逝去的,和活着的。
“你猜到了这个心理游戏的主谋,是吗?小沈。”白茹慢慢地坐在地上,盘着腿,像她平日那样,只是再也不是潇洒如云,而是像个迟缓的老人。
“也不是,一直有些怀疑,因为我几次在你的梦里看到蜘蛛,而且程玲那个盘丝洞的梦,是关于小三的发泄梦,而你居然跟她做了同样的梦,所以我觉得……”
“嗯,果然是沈警官,表面上温情脉脉,实际上该算计的还是会算计。”她笑着,语气一如从前那般带着些自嘲的味道。
我没有说话。
“那么,你什么时候确定的呢?”白茹终于抬起头来,不过一个傍晚,她竟是老了十岁。
“如果是确定下来,那是在你推开那门之后。”我老实回道:“你知道的,若是绑匪真的要关我们,绝对不会忘记关门,阿炳也不像会忘记关门的人。”
白茹忽然用手拨拉了下头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他这么做?”
我动了动嘴唇,想装糊涂,可是到底还是说了:“我想……你下一个心理游戏的实验对象,已经找好了,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