咨询所
我拨动着鼠标,点了点上面的按钮,见游戏上显出外挂的界面,正要点,忽见门开了,小兰探出身子来:“沈哥,冷哥在隔壁叫你过去,说有个病人,催眠有难度,她找你帮忙呢。”
我盯着电脑屏幕,没有作声。
小兰也不说话,盯着我半天,“啪嗒”一声关了门,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吹起一阵凉风,“嗖嗖”刮着我的脸,我伸手挠了挠,继续沉浸在游戏里……
“你要一直这么荒废下去吗?”
背后传来冷萱的声音。
我盯着电脑屏幕,停了一会儿,解释道:“不是不愿,冷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催眠能力消失了,其他心理分析还不如你呢。”
冷萱沉默半晌:“然后呢?一直这么下去?”
“累了而已。”
感觉冷萱不会立刻走,我转了身,抱着头靠着桌子:“冷姐,一休哥说了,休息,休息一下。”说着,忽然眨了眨眼,咦,今日冷哥有点不一样呢。
虽然照例穿着白大褂,可是摸样却更精致完美,柳叶眉是刻意修饰过了的,嘴唇不是日常里的桃红,而是带着些人工装饰后的艳色,面色呈一种淡淡的粉,毫无疑问,是化了妆的,这是……要出门?
心头也就这么恍惚了一下,见冷萱那潋滟的红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到底没有说出口,双手插在兜里,转身要离去。
“冷哥,你今儿擦的口红太艳了,会吓到病人的。”我忽然笑。
冷萱回头瞪了我一眼,甩门而去。
初夏的穿堂风,刮着我的肌肤,就像冷哥要扇的耳光,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叹了口气,青春的记忆,一个接着一个消失在岁月的沉积里,催眠探案的路上,沉香如屑,所以……
我转过身,重新沉浸在游戏里。
正午的光渐渐从烁亮变成了暖红,一切都像一个初夏的午后,因为欲说还休的热,便多了几分暖洋洋的味道。
“沈哥,你相信鬼吗?”背后忽然有人森然开口。
我听着像是小兰的声音,也没回头,想起小张这阵子张罗着合八字,“嗤”了一声:“小兰你别听小张那货瞎扯淡,两口子过日子,靠的是性格相合,搞什么封建迷信?”话音未落,忽听“啪嗒”一声,门竟然关了。
吓,连话也不让我说完?
我有些恼怒地飞过一眼,见一个红色的人影,迅速消失在门后。
小兰什么时候穿了红?
心里恍惚着,觉得有些怪怪的,可也没多想,继续点击着鼠标,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内急,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
推开门,敞亮的风刮了进来,我伸了个懒腰,忽听厅堂外说话声,想起刚才小兰的莫名其妙,走出玄廊探头,见小兰正在门前的柜台上与冷萱说话。
小兰见我探出身,叫了一声:“沈哥,游戏打完了?”
声音宛如平日般悦耳爽利,门外的白光,清清楚楚地映着小兰的衣服,白大褂里是一身蓝色的牛仔。
“你什么时候换的一身红?”我奇道。
“什么一身红?”小兰眨了眨眼。
“刚才,刚才你去我房间,穿着一身红,问我信鬼吗?”我打了个手势。
小兰一脸茫然,摇了摇头,指着冷萱道:“冷姐作证,我中午吃完饭之后,一直在这里跟冷姐说话呢,除了上午去叫你看病人,再也没过去啊,也没穿什么红衣服,沈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不穿红的,我不衬这种颜色,会显得脸色不好。”
我“咦”了一声:“那你……没进来过吗?”
“没。”小兰斩钉截铁地答道。
我看向了冷萱,冷萱双手插在兜里,抿着嘴唇:“是,我作证,小兰没离开过。”
我脑海“嗡”地一声,冷萱可从来不会乱开玩笑的!那刚才是谁?谁在哪里说话?哪怕是咨询所的病人,也不可能冒充小兰啊,而且口气与小兰一模一样?
还是……我幻听了?
我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转身向厕所走去,心道自己打的是冒险游戏,又不是灵异游戏,怎么可能会幻听?
而且最近睡眠充足,也没什么噩梦之类的,不该啊!
正想着,一抬头,忽见一个红色的身影飘进了厕所里!
静静地看着那身影片刻,我忽然转身,走进自己房间,找了一根棍子走了出来。
这不是幻听,这是招贼了,而且还是个红衣女贼!
我走到洗手间的门前,慢慢地推开门,攥紧了棍子,盯着门外……
什么也没有,只有风,吹着玻璃,微微震动着作响,午后时光,门,窗户,玻璃,地板……一切都笼罩在缓红里,有着午后时光的慵懒与悠然,然后……
我甩了甩头,走到男洗手间,放下了棍子,用凉水用力泼洒着自己的脸。
妈蛋,老子一定是魔怔了,好端端的这是发的什么疯?难不成催眠能力消失的后遗症——看到幻象,自我催眠了?
不至于吧?
心里一边嘀咕着,一边用力用凉水刺激着自己的皮肤,感觉自己这次彻底清醒过来,终于抬起头,看着盥洗室的镜子,拽出一截卫生纸,擦了擦脸,正要松一口气,忽然愣住了——
穿红裙子的小兰,正站在镜子里!
难不成自己这是在梦里?
我伸手掐着自己的手心,很疼,证明不是梦!倏然转身,只觉一阵旋风吹过,人……没了!
一股凉意顺着自己的脊梁窜了上来。
“小兰!”外面忽然传来冷萱的惊呼,我猛地推开门,冲了出去,忽见一个红影向我扑来,速度根本不是人的速度!
“啊——”
我“蹬蹬”后退,手里的捏着棍子对着那红影乱挥,因为渗得慌,未免有些慌不择路,忽然之间,感觉胳膊一痛,原来砸到了自己的这边的手上。
“嘶”
我捂着手,睁开眼,却见那红影早已不见,空荡荡的走廊上什么也没有,只有地上蜿蜒着的一团红纱巾。
走廊刮过一阵风,打着旋,冰凉,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