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挠了挠头,其实我也知道,王队是为我好,从车祸看,对方明显是心狠手辣的角色,星月的这个案子怕是有大幕的,如今这一角被我揭开了,再查下去,我这样的风头难保不会再出点问题,所以王队不让我查了。
但是自己能放手吗?
我拨通了冷萱的手机,把今日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冷萱睡得早,开始有些迷糊,听了我的陈述,也没作声。
“冷姐?”我叫了一声。
冷萱“嗯”了一声:“放心,我跟王队说。”
“谢谢冷姐。”我大喜。
“那你说说为什么非要以身作饵?”冷萱忽然道。
我一怔,解释道:“这不是查案有压力吗?我也没法子,要想尽快找出破绽,只要自己先当破绽。”
“只为这个?”冷萱语气冷冰冰的。
我一怔,反问:“什么意思?冷姐。”
“没什么。”冷萱“啪嗒”一声,挂了我的手机。
我怔忪半晌,叹了口气。
冷萱的公关能力确实杠杠的,不一会儿,王队主动来电话,语气比刚才的火炮要好很多:“你这小子居然拿冷大夫公关我?你知道我是为你好,你现在目标太大,查也查不出什么来,我们……”
“王队,我做靶子,做目标,做明面上的,你们暗地里去查,多好?”我轻轻道。
王队沉默了一会儿,哼道:“别扯淡了,净想些歪主意,现在不是把小李陷进去了?”
“那怎么办?”我有些发愁。
“交给我!”王队“啪嗒”挂了电话。
我听了这话,长吁了口气,关上手机,蹲在地上,抽了一根烟,这地方很偏僻,拐角就是太平间,所以晚上几乎没人来,我安安静静地抽完了这根烟,正要转身,忽听背后有人道:“走吧。”
我一怔,回头,小李额头上贴着纱布,这边的眼镜是碎了的,挂在耳朵上,整个人像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伤兵。
“费用赔偿问题,我让那个院长联系王队了。”他做了手势:“此地不宜久留。”
我点头:“好。”
我们出去的时候,前台果然没拦阻,只是那个女大夫追出来,跺脚:“你们别这么急啊,刚刚包扎了,消炎药还没吃呢。”
小李理都不理,快步走出了院门,那个撞进了墙里的车还在,他站在那里,看着。
我跟上,看着。
三更半夜,已经没了看热闹的人,只有月光融融,与凉风习习,空气里荡漾着一种火药味。
“我清楚记得,刹闸失控了。”小李扶了扶一根腿的眼镜:“可是现在刹车毁了,他们留下证据消失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答,只要点烟,被他一把夺了过来,我以为他这是不让我吸,谁知他伸出手,掏出我的打火机,自己点上,很熟谙地抽了几口。
“你会抽烟?”我讶然。
“废话。”他哼了一声,却把刚抽了两口的烟仍在地上,踩了踩,转身向外走去。
我忙快步跟上,那个女大夫忽然追了出来,支支吾吾地要问什么,月光里,那张平淡的五官忽然显出几分妩媚来。
“有什么事?我们有急事。”我有些不耐烦。
她咬牙,道:“那个……他跟你……不是……”
“什么?”我回头见小李已经走远,不敢再耽误,转身就要走,听女大夫背后大喊:“你们是不是基佬?”
我一个趔趄,回头怒视。
“不是那个意思。”女大夫有些慌张,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兜里,掏出一张名片,塞给我:“他的伤还需要护理,这是我的电话,你把这个给他!”说着,转过身,飞一般跑了进去。
我定睛看着她的背影,好半天没反应出她具体长啥样。
“还不走?”小李在门口打的,对我摆手,我点头。
……
既然饵已经钓出来,就不能再这么明晃晃的了,我们收拾了下行李,转移到了隔壁街头的一家酒店。
小李打开电脑,看尸检报告与现场情况的一些资料。
他很认真,坐在那里,身子绷得笔直,像是一只随时要爆发的猎豹,所以我没过去凑热闹,论到对现场情况的侦查推理,小李其实比我更专业,也更强。
我坐在一边,认真想这个案子的头绪。
好几重人格的星月到了咨询所,病症发作得很厉害,有一个人格曾经向我绝望地求救,声称她是被陷害的……
第二日,病症开始稳定,可是受到触发,会不停地变换人格,母亲的,年幼的,王玲的,以及自己的……
然后王队来抓她,因为确定是精神病人,送了过来,让我们进行精神判断。
然后,我发现了一些破绽,回到警局,打破程局长的发布会,宣布发现了线索,媒体大乱。
小李帮助查案,结果我们的车被人做了手脚……
然后……
就是现在这样。
“队长行动了。”小李忽然指了指屏幕,上面是我们官博的消息,发布的是我遇到一次轻微的车祸。
我怔了怔,忽然笑:“队长威武!”
某种程度上,这是一种示威,是对那些敢对我们下手做手脚的人表示,若是他们再这样肆无忌惮地害我,警队不惜公开与他们一战!
队长也是……豁出去了!
“你知道,我一直觉得你那个什么催眠探案,是扯淡。”小李忽然回过头来,盯着我,纱布挡住眼睫,让眼眸越发明亮犀利,透着寒光。
我一怔,不知他为什么这么说。
“可是现在确实没有别的线索,你明儿去找那个星月催眠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小李语气越发冷了。
我眨了眨眼,点头道:“好。”顿了顿又道:“你既然跟我一起查,得重新查一下凶手和被害者的社会关系,尤其是那个传说包养她的集团老总傅晟的底子。”
小李眸光一亮:“果然是他?”
“也不能确定,不过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应该是大手笔的人物。”我道。
“那你怎么看出破绽来的?”小李仰头看着我,眸光里带着几分异样。
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小李给好脸色,如今破绽已经出来了,也没必要隐瞒,便道:“是他们送上门的。”
“谁?“
“任羌他们。”
“任羌?他们不是一直急着行贿我们救星月吗?"
“当然不是。”我冷笑,摇头:“他们一直以来的目的,是要让星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