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媛似乎这时才醒过神来,扬了扬手中的日记本:“沈警官,这个我是真的没法解开了,什么也没有,这可咋办?你……许文在这里吗?”
王颖听了这话,眸光亮了起来,紧紧盯着我,身子绷着,似乎有些紧张。
我没作声,只把那日记本拿过来,翻了翻,果然什么都没有,沉吟了下道:“许文应该在这里。”
“应该?沈大哥,你不是能看到他吗?”王颖小声嘟囔着。
朱媛盯着我,眸光犀利:“许文既然让我们来《最后手稿》,肯定会跟来吧。”
我“嗯”了一声,拿着日记本反复看着。
王颖有些冷,抱着身子坐下来,左右看了看,道:“哎呀,冷冷清清的,好害怕。”
月色清亮,映着一块块的山石,匍匐延绵着,不远处郁郁葱葱的灌丛,被风吹得哗啦啦作响。
盯着那日记本看了许久,抬头,果然,我看到了许文。没错!他就站在那里,浑身烧焦了,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他的尸体一样。
这样子的他,我很熟悉,自从小李出事之后,“它”一直伴随着我,可是生平第一次,它如此清晰,立体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我看到他了。
我忽然苦笑。
“他在说什么?”朱媛的声音响起,声音很大,在辽阔里会传出很远。
我静静地看着许文,许久才道:“他没有开口。”
“啊。”王颖听了这话,忽然跳起来,抱着胸道:“沈大哥别吓我,你到底在什么地方?”说着,躲在了朱媛的背后,似乎很害怕我这摸样。
朱媛则咬了咬嘴唇,颤声道:“真没说话吗?”
声音多少有些提醒的意思,我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什么意思,昨儿在宾馆里,我们说好了,如果许文真的出现在当场,我应该鼓起勇气问一下,因为没人知道真相是什么,若不想再猜来猜去,最好直接问,何况我们现在得到的,是一片空白的日记本,更应该问清楚。
我吸了口气,咬了咬牙,对着它开口:“喂,你能说话吗?”
王颖听了这话,忽然吓得“蹬蹬”后退,向不远处的灌木丛躲去,大概所谓见鬼,她可能说说能行,可是真的见到了,却是吓坏了。
朱媛倒是没有逃,而是退后一步,身子颤抖着看着我。
我正在对它说话。
它站在月光之下,黑色烧焦的人影,白色的眼珠,瞪着我,很清晰,清晰无比。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是一片空白?”我拿着日记本,对着它晃了晃。
它还没说话,忽听朱媛颤声道:“沈警官,您是在对许文说话吗?”
这一声她说得很大声,听得人耳朵嗡嗡地响。
我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对啊,不是一直试图要问它吗?”
朱媛忽然点了点头,向后退去,一边退,一边道:“那您再问问。”
我点头,回头盯着许文。
他似乎样子又变了,有点像是照片上的样子,神色悲悯地看着我。
“他说什么了?”朱媛的声音遥遥传来。
我回头看去,见她居然退到了一丈之外,对着我喊。
有必要这么怕吗?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道:“它一直没说话。”
“可是许文在吗?”朱媛在问,视野空旷,这声音传得很远,居然还有些回音。
我回头盯着朱媛,山上冷,她穿着登山服,头发裹得紧紧的,脸色通红,眼眸亮晶晶地看着我,似乎是恐惧……又像是兴奋。
“在!”我对她喊了一声。
这一声出口,忽然灌木丛传来悉悉索索的哗然,很快有人在说:“果然如此!”
“是啊。”旁边另外一人也索性开口道:“果然是如此!”
很快,灌木丛走出十几个人来,有的扛着摄像头,有的拿着手机,有的拿着麦克风,很显然,是媒体记者,旁边是十几个警察,为首是个中年男人,国字脸,一字眉,正是朱媛的老公王立!
朱媛此时已经退到了王立的身后,王立指着我,对着镜头道:“大家看到了吗?沈警官果然催眠过度,神智失常了,许文死了,大家都知道,可他刚才居然对着空气说话,说许文对他说话?多亏我妻子机智,顺着他的疯话到了西藏,终于逮到机会偷偷联系到了我,这不终于从他的魔爪中逃出来了!”
这话出口,各种摄像头对准了我,闪光灯不停地闪烁着,众人小声议论着。
“真的疯了?从前见他,感觉不像啊。”
“学心理的,那有几个正常的,这是催眠催得 ,把自己弄出神经病来了吧?咱们刚才不是亲眼见到了,这人居然对着空气说话,活生生的见鬼似的,这都都摄制下来了……”
“那疯子是不能判刑的吧?那这绑架劫持不算了?”
“那得看人家王总追究不追究吧?”
“幸亏朱女士机智,能哄住他,逃脱他的魔抓……”
我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日记本,一句话也没说。那几个警察见我似乎没有危险,互相看了一眼,向我这边走来——包抄的队形。
我苦笑,一动不动。
他们见我没有反抗,终于走上来,“啪嗒”一个虎背熊腰黑面膛的汉子给我戴了手铐,见我不像是神经病的样子,叹了口气,解释声道:“兄弟,不好意思啊,前几天有人到局里报案,说你劫持了王立的妻子朱媛,一路向这边来,我们怕你伤害朱媛,一直跟着你,这不到了这里,终于找到机会了,不过你别着急,我们已经通知你队长了,一切等他来处理。”
听到这话,我看向了人群里的王颖。
王颖说,小霞失踪,她跟张丽去报案,原来是报这个案啊,呵呵,那么那个小霞……
人群簇拥着,浩浩荡荡地下了山来,我上了警车,鸣笛声起,背后则是一辆辆的媒体车,还有王立开的宝马,一路跟随,向警局驶去。
路上几个人都神经紧张地盯着我。
我对着空气跟鬼说话,大家都亲眼看到了——疯了无疑!
然而我却一直沉默不语,所以闹不清我到底要干嘛,因此到了局里的时候,我的手铐也没解开,解送到了审讯室,我一直垂着头,像是疲累之极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