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芡实在客栈见到了自己的母亲,找了许久却始终未见到面,这次突如其来见到了,李芡实愣是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半天,在那人即将迈出客栈之时,李芡实才匆忙从口中喊出一声。
“母亲!”
客栈里人来人往,人声嘈杂,那人似乎没听见,抬起脚步就要迈出了客栈的门槛,李芡实只得连声叫唤道,并且追着上去。
周瑾见她如此,也是跟着追上去了。
在巷子的转角处,李芡实才终于将人拦住了。
在看清楚拦住自己的人是谁之后,那人先是一愣,尔后才动了动唇,手扯住了李芡实的衣服。
后来,李芡实跟着自己的母亲去了李家人现在住的地方。
李家人住在京郊外的一个村子里。
那村子里的人有少数人也是来自于青窑镇,都是当年一块逃出青窑镇躲过战祸的人。在这个村子里,青窑镇的人互相团结,互相扶持,日子倒是过得还算可以。
李芡实的母亲与父亲还有那妾室一大家子人都住在村子里的一个大宅院里。
那大宅院虽然看着不比以前在青窑镇的府邸那么宽敞,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李芡实与周瑾站在门外,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才终于放心地随着李家主母进了宅院里。
李芡实的父亲这几年因为挂念着失踪了的李芡实而茶饭不思,身形消瘦,脸色枯黄。连那一头乌黑的青丝也在这两年内渐渐有些发白了。
可谓是一夜间苍老了。
李芡实在自己母亲的带领下见到了自己父亲,当场愣神了。她惭愧地跪在地上,跟自己两年未见到面的父亲叩首跪安。
“爹,我回来了。”
李芡实眼眶微红,双手紧握成拳。
站在她面前的人却激动不已,连连用力拉着李芡实起来。
“你跪着干什么,还不快起来?”
那人的眼泪不住地望外掉,见拉不起来李芡实,只能一边哭着用手捶打着李芡实。最后,还是周瑾看不过眼,过去劝说了李芡实几句,让李芡实起身了。
李芡实与自己的父亲围着一张圆桌,一边喝茶一边跟自己的父亲诉说这两年来的日子,包括她被何人所救以及如何与周瑾重归于好的事情。
李家正君一边听着,一边连连打量了下李芡实,就连坐在一旁的周瑾也不放过,眼睛绕着他们两人,怎么都觉得看不够。
夜深之际,李芡实与周瑾便在这里留宿下来了。
用过晚膳之后,李芡实便携带着周瑾,在村子里四处散散步消食。
“你觉不觉得屋里有人的眼神挺奇怪的?”
在村子口一处凉亭上停下脚步,周瑾便徐徐地问出这个问题。
李芡实愣了下,随即也明白了周瑾这话指的是什么。周瑾是在说今晚饭桌上自己母亲的那房妾室有点奇怪,看着她与周瑾的时候眼露凶光。
那房妾室正是生下已故的李希的男人。这个男人这几年来也苍老了不少,看起来性情也大变了。对着她与周瑾说话毫不客气,甚至句句带着讽刺,声音尖锐刺耳。最后还是被李家主母厉声谴责,让仆人将这个妾室带下去,这才得以让好好的家宴继续下去。
李芡实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原来周瑾也有察觉到。
李芡实转头一想,牵住了周瑾垂放在身侧的手,笑着靠近他,缓缓说道。
“七郎,你不生气了?肯跟我说话了?”
李芡实可是还记得在入住客栈前周瑾是如何气得从周家拂袖而去的,连带她也遭殃了。一路上还不搭理她。到了这里,周瑾好不容易才没对着她摆黑脸。
周瑾抬了抬眼皮,瞥了这个女人一眼。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李芡实见他不承认,也不追问了,只管扯着他的手,一路慢悠悠地回李家宅院。
李家宅院的门口有挂着红灯笼,在黑漆的夜里显得格外明亮,也让人看清楚了回去的路。就在他们快靠近门口之际,后门的门开了一个小缝,有一个人提着灯笼从门后出来了。
李芡实正准备上前看清楚,却遭至了一侧周瑾的阻拦。
“七郎?”
周瑾并没有理会李芡实,反而扯着她往一旁的墙角躲去。
李芡实被周瑾压制在墙壁之上,眼前是周瑾近在咫尺的姣好五官,鼻尖嗅到的满满都是周瑾身上的淡淡清香。她的心跳动地厉害。
然而,周瑾却似乎没有察觉到,反而一脸凝重地望着李家门口那方向。
看了好一会儿,李芡实才不得不出声问道。
“七郎,你在看什么?”
“有一个人很古怪。”
说完这话,周瑾便不再理她,扯着她往一个方向走去。李芡实往前方定睛望去,前方有一个提着灯笼的人正左顾右盼,脚步很快,明显是要去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李芡实瞧着,眉头慢慢地皱起。
这个身影,她瞧着,怎么有点熟悉呢?
李芡实跟周瑾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在那个古怪的人身后。
那人一直往村外的方向走去。出了村子后,有一个水塘,水塘已经荒废多年,白天的时候李芡实也隐约看了个大概,那水塘上面都是些翠绿色水草,还有不少污秽之物,不仅如此,还臭气冲天。
这人就在这口水塘这里停留了下来。
李芡实与周瑾捂着口鼻,伏靠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借着黑夜的遮掩,探出头想要看清楚那人在干什么。
朦胧的月色之下,那人手中的灯笼已经放置于一旁的地上,那人蹲在水塘沿岸,探出了上半身,似乎在看着水塘。
李芡实看了半天,没看明白。与周瑾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的眼底看到疑惑。
直到那人离开的时候,李芡实与周瑾仍是搞不懂那人在做什么。
趁着那人离开的时候,李芡实与周瑾靠近了那口水塘。
夜色朦胧,水塘又臭气冲天,站在一旁看着,那河水黑漆抹黑的,饶是他们二人都看不到水塘里有什么东西。
片刻后,周瑾与李芡实放弃了,还是沿路返回了李家宅院。
夜里入睡的时候,李芡实脑子里还是在想着这件事。她想知道那个鬼鬼祟祟的人是谁,去那个臭水塘那里干什么?她内心隐约觉得很不安。
“还在想刚才的事?”
从那个水塘回来后,周瑾便让下人弄了热水给他沐浴,嫌身上还有些味道,周瑾在浴桶里还使劲地搓着自己周身肌肤,直把那白皙的皮肉都搓红了。这会,周瑾浑身火辣辣地疼,正侧身躺在床上,让李芡实给他按摩按摩着。
李芡实听了周瑾的话,点点头。
周瑾却笑了笑。
“别想太多,今晚没看明白也许明晚就知晓了。我倒想看看是谁在搞鬼。”
李芡实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她还在想着那人是谁。身影看起来挺熟悉的。
半夜——
李芡实从一个噩梦里吓得醒过来了。
她浑身冒冷汗,连脸上都带有细汗。她伸手抹去了一把,连连喘着气,胸口的心跳都狂跳不已。
李芡实转过头,望了望身旁的人。
周瑾在床里侧睡得正香甜,一双狭长的眸子正闭着,嘴角带着一抹上勾的笑意。
李芡实小心翼翼地在被窝中摸索着周瑾那微微发凉的手,直到摸到周瑾的手,她才发觉,自己的手竟比周瑾还凉,因为周瑾的手竟比她还温暖。
李芡实回想起刚才所发的梦,不由而来的,还是一阵后怕。
梦里明明很清晰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却模糊不清,她忘记自己做了什么梦,只是知道是个很恐怖的噩梦。
李芡实有些不安,更有些害怕,连忙挪动了下身体,离周瑾靠得更近一些,手也搂上了周瑾的腰部,将人抱住。感觉到周瑾的温暖气息,李芡实一直狂跳不已的心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只是,李芡实隐约觉得身后有点奇怪。
她直觉不对,却不敢回头往身后望去。
身后是陷在黑夜里的昏暗一片。有一双空洞的眼睛正望着床这里,盯着李芡实的后背,片刻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