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湛天’没想到我会突然出手,闪躲不及,被桃木剑当胸刺过。
他仅惨叫一声,就急急抽身退开,面目瞬变狰狞,竟是一只恶鬼。
这只恶鬼估计是看到我和楼湛天进村了,想害我,却被防鬼阵法阻挡住,只能幻成楼湛天的样子。
可惜漏洞百出,楼湛天绝不可能因为怕危险、而急成那样,踏进清河村后,他也没叫过我的名字。
有些鬼能凭借一个人的样貌、而探出名字。
但楼湛天很久没叫过我的名字了,他也不会一口一个阿音地叫我。
这里的阴气太重了,加上风水格局,影响了我对鬼物的感应,若不是这只厉鬼破绽太多,我差点上当了。
“吼——”恶鬼被识破了,怒吼着、冲撞上来。
还没靠近我,他就被阵法震开了,终于露出了惧色。
我学得最好的就是阵法,其中当属防鬼阵法,因为以自己的安全为首要。
刚才我急急刺出桃木剑,没有用咒语加持,又被阵法挡去一些威力,才没咋伤到恶鬼。
我冲出阵法,手中桃木剑疾刺向恶鬼的鬼穴,“神兵火急如律令!”
恶鬼堪堪躲过,并向我掷出一团鬼焰球。
我跃身闪开,剑招未停,敕字诀和桃木剑一齐使出,直中恶鬼的鬼穴,他当即魂飞魄散。
解决了恶鬼,我并未放松,不知楼湛天咋样了?
现在过了凌晨,鬼会陆陆续续出来,得赶紧离开这里。
在离开之前,我想看看鬼棺还在不在石碑下面。
季箐筠在埋鬼棺之前施的法,应该是隐藏鬼棺的鬼气、不让人发现的术法。
楼湛天没发现鬼棺、而是直接去村口,这会应该也没发现。
我来到石碑旁,把手贴在石碑上,感觉到了鬼气的波动,说明鬼棺还在。
突然间,我竟生出一种、只有我能感应到鬼棺的存在的感觉。
我想把石碑移开,不知道季箐筠当年移回石碑时、下了啥禁制。
任凭我用尽办法,都移不开这块残破的石碑。
移不开就算了,反正我没想要鬼棺,我也不希望楼湛天发现鬼棺。
我正要去找楼湛天时,突然,响起一阵喜庆的敲锣打鼓声,其中唢呐声最为响亮。
随着声音的逼近,抬着花轿的迎亲队,渐渐从夜幕里出现。
我震惊得无已加复,不管是迎亲、抬轿的人,还是花轿,都和梦境里的村长儿子娶亲一模一样。
眼下依旧是受过岁月洗礼的环境,让我肯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是置身于现实中。
等这些‘人’走近,浓重的鬼气也迎面扑来,我才确定他们都是鬼。
他们在重新上演、灭亡之前发生过的事,为啥会这样?
就在我费解之际,在前头开路的鬼村民大喊:“喂!那个丫头快让开,别挡道!”
他们似乎没意识到自己是鬼,在看到我时,把我当成来村里看热闹的外村丫头。
我没有揭破,依言让到边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新娘会和梦境里一样,突然犯呕,让轿夫停轿。
果然,她下了花轿之后,跑到石碑旁边、吐得稀里哗啦。
一个中年妇女问她咋样了,从她们的对话中,我得知新娘未婚先孕了。
我忍不住联想到黎嫣的遭遇,她和心上人私奔,却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难怪她的鬼魂会被激醒。
这时,我看到从石碑下面飘出一道黑色鬼影,附到新娘的身上。
其实新娘也是鬼,只是她自己没意识到,本身也比黎嫣弱了不止一点、半点。
像这种鬼附在鬼身上的现象很少见,一般会出现排斥现象、或强鬼吞噬弱鬼。
这两种情况目前都没出现,黎嫣又上了花轿。
临上花轿之前,黎嫣回头、冲我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我暗惊,黎嫣知道自己是鬼,从她的样子看来,她不知道村民们也是鬼。
看着花轿走远,我已经能预见接下来会发生啥事了。
我绞尽脑汁,终于发现问题所在了,清河村被篡改风水格局时,还下了禁术。
这种禁术很可能是、我曾在爷爷的书里看过的‘回忆大法’。
名字听起来挺老土,却是很厉害的偏门道术,作用是可以唤起人、或鬼的以往回忆。
最开始,这个道术也只是被用在了帮失忆的人恢复记忆。
后来,被心怀不轨的修道之人,更改成,能让一只、或者一群鬼,一遍遍地重复上演死前经过的事。
本来惨死、成了鬼,就是极其痛苦的事,再不断地重复经历,会怨气暴增。
不过,清河村有阴居锁魂局的限制,村里的鬼每天重演的次数应该不多,可能都在凌晨过后。
篡改风水格局、施下回忆大法的人究竟想做啥?不过,真的太厉害了。
要知道,同时用回忆大法控制这么多鬼、包括黎嫣这只摄青鬼,没有绝高的道行,是做不到的。
我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涌出季箐筠的身影,到底是不是她?
突然,不远处响起一道声音,“喂!你也是来探险的?”
我侧过头,见从一栋房屋后面,探出三个头颅,全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
见我没回答,他们小跑向我,其中一个长得比女孩子还秀气的男子,问道:“你不像清河村的村民,是来探险的?”
听声音,刚才说话的是这人,我打量了他们一番。
他们穿得虽休闲,但一看就是名贵服饰,每个人都背着一只登山包。
我没听错的话,秀气男子最开始问我是不是也来探险的,一个‘也’字,足以说明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另一个相貌最普通的男子不耐烦了,他推了我一下,“问你话呢,耳聋了?”
我很反感这人的态度,冷声道:“这里很危险,你们快走吧!”
这男子冷哼一声,语气凌人道:“哼!我们是来探险的,还怕什么危险?你把清河村的情况告诉我们,其他的不要管!”
站在最后面、五官俊朗的男子,呵斥:“沈在野,你闭嘴!”
沈在野?这名字有些耳熟,自当年归云山一事后,我没少留意玄门的事,特别是十大世家。
其中沈家的少主,好像就叫沈在野,是没修道资质、又不学无术的草包。
“叶琰,轮不到你来管我!”沈在野颇不服气道。
我不由多看沈在野几眼,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一个风水罗盘。
秀气男子也发现我手持桃木剑,态度变得热络起来,“丫头,你是玄门中人?”
“不是!”我懒得理他们,想去找楼湛天。
名叫叶琰的男子,挡住我的去路,“等等!丫头,你刚才说这里危险,是发现了什么?”
他们没看出那些村民是鬼?沈在野出身玄门世家,与他结交的、应该也是玄门中人才对。
难道他们物以类聚,全是草包不成?这么一想,我有些鄙视他们,啥本事都没有,就敢跑来这里。
我本想劝他们离开,免得白白送死,没想到沈在野指着我,恶声恶气道:“你这丫头,听不懂人话?”
“错!我听不懂非人话!”因为你们很快就不是人了,我在心里补充道。
沈在野气得半死,抡起拳头要打我,被叶琰拦住了,“沈在野,要不是阿卿说你懂术法,我也不可能让你跟来!”
他口中的阿卿应该是那个秀气男子,之后,我才知道他的全名叫韩云卿。
我似乎明白他们的关系了,不想搅和进去,趁他们在争吵时,疾步走开。
“喂!丫头,你别跑啊!”他们见我跑了,要过来追我。
我躲进一栋房屋里,他们的呼喊声,才渐渐远去。
没过多久,就响起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我透过窗口,看到村民们一个个面露惊恐,从一个方向狂奔出来。
追在后面的正是黎嫣,她已露出了凶恶的鬼态,大肆屠杀着村民。
有的村民刚跑出几步,魂体就被撕成碎片,死状都非常惨烈。
都到这份上了,村民们咋还没发现自己是鬼?连反击都不会。
我不想和黎嫣对上,毕竟,摄青鬼是接近鬼将的存在,不是我对付得了的。
再说,如果没有破解回忆大法,即便灭了黎嫣和这些村民,第二天,他们还会再度复活。
见韩云卿三人混在村民们中间,跟着村民们一起奔逃。
我忍不住笑了,他们到现在还以为村民都是人呢。
搞笑的是韩云卿、还把沈在野推向黎嫣,“沈在野,你不是很厉害吗?快上啊!”
沈在野明明怕得要死,还硬着头皮往前冲。
他拿出一把散开的五帝钱,往黎嫣的魂体掷去。
五帝钱是具有灵气、和帝王之威的法物,能辟邪驱煞,有大五帝钱与小五帝钱之分。
大五帝钱指的是秦半两、汉五铢、唐朝的开元通宝…………等,汇集百家之灵气,是极为难得、且珍贵的法宝。
小五帝钱则是顺治通宝、康熙通宝、雍正通宝、乾隆通宝和嘉庆通宝,威力虽比不上大五帝钱,但对付修为低弱的鬼怪,也足够了。
没想到沈在野一出手就是一把大帝钱,真有钱,可也不能这么挥霍吧?
他撒五帝钱的手法、跟普通人没两样,是胡乱撒的,一点章法都没有。
一把至少有数十枚五帝钱,结果,只有一枚打中黎嫣,简直不忍直视。
我有些怀疑他不是十大世家之一的沈家少主了,资质再怎么差,也不可能废材到这种程度吧?
同样是玄门世家的少主,和秦少轩一比,他连提鞋都不配。
黎嫣被五帝钱打中,瞬间暴怒,她擒住沈在野,要扭断他的脖子。
沈在野吓得尖叫不止,叶琰从地上捡起几枚五帝钱,砸向黎嫣。
黎嫣厉吼一声,疾疾躲开,并把沈在野扔了出去。
这个叶琰比沈在野强多了,我刚这么想,他就往我所在的方向望来,目光与我撞在一起。
我急忙把窗户关上,岂知,叶琰居然招呼另外两人,往这房屋跑来。
可恶!这不是把祸引到我这里吗?幸亏黎嫣没有追进来。
大概是我表现得太镇定,叶琰进来后,便质问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要是没一点本事的话,你一个女孩子,不可能会来这里。”韩云卿接口道,眼里尽是探究。
“与你们无关!”我说完,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韩云卿对我的态度不以为然,笑问,“丫头,我叫韩云卿,你叫什么?”
我没理他,想着这么大的动静,楼湛天不可能没发现,咋不出现?
受惊过度的沈在野缓过劲后,紧盯着我,突然大嚷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
“你见过她?她是玄门中人?”韩云卿好奇道。
沈在野啥时候见我?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错!你就是四年前,在归云山上,被诸葛家的大小姐陷害的丑丫头,好像叫什么音来着。”
原来当年沈在野也有去归云山,只不过去的人太多,我也无心注意别的,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
叶琰和韩云卿,听沈在野说完当年的事,看我的目光有些不一样。
“你能得疯道人相护,肯定不是泛泛之辈。”叶琰笃定道。
任他们说啥,我都不吭声,只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韩云卿的脸皮很厚、又聒噪,他把我当成有本事的人,不理会我的冷脸,一个劲地和我套近乎、说个不停。
我也因此知道韩云卿和叶琰是普通人,两人关系极好,都很喜欢探险。
韩云卿无意中得知清河村这个古怪的村子,就想来看看。
恰巧,他认识沈在野,以为沈在野是玄门世家的少主,本事应该不小,就叫上沈在野。
他们见到我时、已进村有一会了,在村里逛了一圈,啥都没发现。
正准备离开时,他们就听到一阵喜乐声,便躲了起来。
“小音,你怎么会来这里?”韩云卿又问。
他不知道我的全名,干脆喊我小音,我忍无可忍,“我叫谭音!”
韩云卿也不傻,立即改口,依旧问东问西。
我啥都不说,他问不出啥,就说起清河村的古怪。
“我们来的时候,没看到有人,那些村民是从哪冒出来的?”叶琰问道。
韩云卿跟着说,“新娘是鬼,村民们也很古怪。”
他们的目光都放在我身上,明显还要探我的口风。
和他们不熟,我咋可能透露啥?过了一会,外面的动静全消了。
我正要出去,就从里面一个房间涌出滚滚鬼气,并响起沈在野的呼救声,
这沈在野真作死,没事跑进那房间干啥?
叶琰问我,“里面是不是有鬼?”
韩云卿眼里闪过一丝惧意,向我求助,“谭音,拜托你救救在野。”
“他的死活,和我有啥关系?”我冷漠地反问。
不仅是沈在野先前对我的态度,也不知咋回事,打我第一眼看到他,心里就有种难以言喻的厌恶感。
韩云卿也是急了,一改之前的态度,威胁道:“谭音,你要是不救在野,我就告诉沈家人,是你害死他的!”
“那得要你们有命离开这里。”我讽刺道。
“我们既然敢来这里,自然有保命的手段!”叶琰比韩云卿冷静多了,冷沉的眼神更具有威胁性。
也许他们会为了向沈家交代,把沈在野的死推到我身上?
我想了下,说道:“我只救他这一次,也不是白救的!”
韩云卿想都没想,就说,“等离开这里,我给你一百万!”
我惊了一下,这韩云卿口气好大,一开口就是一百万。
为这一百万,救沈在野一命也值啊!我不再犹豫,踹开房间的门。
门一开,看到屋里刺激人眼球的一幕,我差点惊掉下巴。
屋里有一张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半人高的铜镜。
黎嫣的上半身从铜镜里探出来,她长长的头发、卷住沈在野的脖子。
她血红色的舌头也伸得很长,有一下没一下地舔吻沈在野。
沈在野的衣服早就成了一堆碎布,他浑身光溜溜的,被黎嫣舔过的地方,都会出现一道醒目的血痕。
他惊骇欲绝,不断地尖叫,偏偏又无法挣脱。
见我们进来,他嘶声求救,“快救救我、救救我……………”
叶琰和韩云卿二人到底是普通人,被这一幕吓坏了。
韩云卿着急地看向我,“谭音?”
我蹙眉不语,没有贸然冲过去,黎嫣是不堪被轮—奸而自尽的,她一定很痛恨男人。
她没有立即弄死沈在野,却这样对他,难道……………
我刚猜出黎嫣的意图,她的手就猛抓向沈家野下面‘某物’。
“不要啊——”沈在野大骇,尖声惊叫起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我猛地把手里的桃木剑掷向黎嫣,并大喝,“驱剑灭鬼!”
这四字咒语刚落下,桃木剑就迸发出夺目金光,直刺中黎嫣的鬼手。
“啊——”黎嫣惨叫一声,魂体咻地一下,缩回铜镜里。
“吓死我了……………”沈在野瘫坐在地上,堂堂男子汉,竟嚎啕大哭起来。
韩云卿一脸嫌弃地过去扶他,鄙视道:“亏你还是男人、还是沈家的少主,连一个女孩子都不如。”
叶琰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敬佩,“你很厉害!”
“那是你没见过真正厉害的人。”我淡淡道。
“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得快点离开!”韩云卿道。
我刚要说各走各的、记得支付一百万,窗户就碰地一声,阴风骤然大作。
地面渗出了大量的鲜血,以极快的速度、长出血色的头发。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猝不及防,双脚被血发紧紧地缠住。
韩云卿他们更不能幸免,都惨白着脸、努力地想扯掉血发。
沈在野最惨,因为他坐在地上,整个人都被血发包裹住了,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声。
叶琰急声问我,“谭音,怎么办?”
我用桃木剑去斩血发,但每次刚斩断、血发又迅速长出来。
短短几分钟,地上的血发、已经长到我腰间了。
我带的符纸很多,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竟不知啥符纸能对付血发。
牙一咬,我拿出了烈火符,拍向血发,疾声大念:“五行生克,法起六合,敕!”
落在血发上的烈火符,轰地一声,燃起一大团符火。
黎嫣的惨叫声骤起,血发如潮水般疾退,地面上只余点点血迹。
“快走!”我懒得和他们废话,抛下这句话,率先跑出房间。
韩云卿和叶琰,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沈在野,跟在我后面。
我们刚跑出这栋房屋,就被入目的画面吓惨了。
“好、好可怕!”沈在野说完,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