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愕然,不解道:“为啥?你愿意放弃我妈?”
“她不爱我,爱上一只鬼,我还妄想用冥婚约和她牵扯不断,简直可笑!”巫峥山自嘲道。
他昏迷这些天,做了好多关于过往的梦,醒来后,恍然发现自己这一生不过是个笑话。
再纠缠下去,只会显得自己更可笑,不如放手,让我妈幸福。
看着巫峥山眼里掩不住的痛苦,我心里酸涩不已,执着了这么多年,哪有那么容易想通?
与其说他想通了,还不如说他是逼迫自己放下。
我在想,他是不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置身于梦境中,目睹自己过往所为,才觉得自己可笑?
“谭音,答应我!”巫峥山紧紧抓住我的手,通红的眸中闪烁着泪光。
我脑子很乱,不知该不该答应,要是我妈以为巫峥山死了,肯定会很愧疚,也不知会伤心到几时。
主要是,我不喜这种欺骗行为,更希望他们能够当面把事情说清楚,让彼此解脱。
“那冥婚约呢?”我踌躇一会,问出了这个重要的问题。
虽然这话很截巫峥山的心,但我不得不问。
要是冥婚约没有解除,巫峥山就‘死’了,那我妈岂不是永远要和巫峥山牵扯在一起,不能嫁给幽夜了?
有冥婚约的鬼不能再和其他鬼成婚,除非已解除冥婚约,或一方亡逝。
“谭音,冥婚约我会解除的!”巫峥山看出我心里所想。
我一时不知该说啥,巫峥山笑得比哭还难看,“没有了冥婚约,她可以嫁给那只鬼。”
“别让她知道我是你父亲。”巫峥山继续说,语气带有恳求。
“我妈有权知道。”我摇头,一个女子连自己孩子的生父都弄错,岂不可悲?
“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有多卑鄙。”巫峥山哽咽道。
他想放手,却不愿给我妈留下卑鄙的印象。
“这对我妈不公平!”我纠结道,他们之间的事,令我好为难。
我很想问巫峥山、他在考虑这一切时,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见他那么痛苦,我到底没问出口,更觉得自己很悲催。
经历了种种,爷爷不是亲爷爷,沈闫、和丑女鬼,也不是我父母。
当我和春草婆婆、和我妈相认后,以为欺骗我妈感情的渣男是我生父,结果,生父另有其人。
别看我现在和巫峥山相处得不错,是因为他救过我的命,其实对于他让楼湛天跪行一事,我至今还是难以释怀。
“要是你妈知道我才是夺走她清白的人——”巫峥山说着,突然沉默了,老泪流不止。
我看得很不忍,解除了冥婚约,让我妈以为巫峥山死了,倒可行。
唯独对我妈隐瞒我生父是谁这件事,我不想答应巫峥山。
“谭音,你不答应,那我——”巫峥山没再说下去,眼里透出绝然。
我瞬时明白他的意思,要是我不答应,他就真的想了结自己的性命。
“你这样逼我有意思吗?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巫峥山似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怔了好一会,慌道:“谭音,我不是——”
他的表情有些无助,似一下子苍老了很多,这样的他,和初见时判若两人,令人很难联想在一起。
“让我想想。”我打断他的话,没办法立即答应他。
我心情沉重地走出病房,看到兆岩守在门口。
鬼亲卫把我们送到这里,除了兆岩留下,其他鬼亲卫回去向幽夜复命了。
兆岩的表情有些怪异,我心里突了一下,缓缓看向右边,那里飘着两道鬼影。
竟是我妈和幽夜,我以为他们收到鬼亲卫的禀报,知道我没事,不可能上来的。
我还想,如果真的答应巫峥山,得把兆岩支走,再行布置。
我妈和幽夜的出现,让我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他们隐了气息,我不知道他们来多久了,又听到多少。
看清我妈面上的难以置信、和愤怒,我慌了,“妈,事情——”
我妈没让我说下去,她怔问我,“阿音,巫峥山是不是告诉你,他才是你亲生父亲?”
事到如今,我哪敢隐瞒?硬着头皮说‘是’。
我妈的脸色愈发惨白,她颤着唇、连连摇头。
这时,病房的门从里面推开了,巫峥山脚步踉跄地走了出来。
他看到我妈,悲然苦笑,“你来了,都听到了?”
“没错,我都听到了。”我妈冷看着巫峥山。
她顿了一会,声音徒然拔高,“为什么?”
我心颤了一下,这句为什么,自然是在质问当年的真相。
巫峥山全然不像在义庄看到我妈的样子,他面上闪过一丝慌乱,似不知该咋说。
我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峥山,我们该好好谈一谈了。”
巫峥山点头,失魂般走回病房,我妈飘落在地上。
她见幽夜也要跟着进去,说道:“你们都别进来,不准偷听!”
“不行!妍妤,要是他——”幽夜出言反对。
但他还没把话说完,我妈就反问,“你以为他能对我做什么?”
我认为应该让我妈和巫峥山单独做个了断,幽夜在这时候搅和进去,不仅让事情得不到解决,反而会变得更糟糕。
“城隍大人,巫鬼医肯和我妈解除冥婚约了,要是你进去,刺激了他。”
我拉住幽夜,言下之意,说不定巫峥山受了刺激,改变主意,不愿解除冥婚约。
幽夜听后,果然顿住脚步,俊脸愈发阴沉。
我把幽夜拉离病房,问道:“你们没有找到焕颜花和生肌草吧?”
说到这个,幽夜就来气,“他哪里是要我们找这两种药!”
“咋回事?”我听幽夜这语气,觉得不对劲,他们好像被巫峥山耍了一样。
“早就灭绝了!”幽夜愤然咬牙。
原来他和我妈不知哪里有焕颜花和生肌草,就回城隍府,问鬼大夫。
一问之下,才知道焕颜花和生肌草本就稀少,早在前几年灭绝了,阴阳两间都无这两种药。
我哑然,也不知该说啥了,过了很久,我妈从病房飘了出来。
“妈,你——”我刚开口,目光触及她身上的血迹,喉间瞬时堵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