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淇奥说了早点回家，结果下午根本无心办公，现在顾敦行上幼儿园，沐苏杭貌似比自己干劲更大更忙，能够聚在一起的时间也只有周末了。
他跟墨白聊过，墨白说沐苏杭心里有压力，让他好好跟沐苏杭聊一聊。问题是他们聊过，却总是无法聊得深入，感觉他现在无法像两年前那样进入沐苏杭的内心，她有压力？她的压力来自于哪里？
他突然想起保险箱里一个旧手机，然后拿出来，发了一条短信出去。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到回应，不由的怀疑起来，什么时候他的人格魅力这么差了？
气闷！顾淇奥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邓竞流拿着行程表，叹了口气，晚上他又得出去做三陪了。
黄鹂一直没有放弃跟顾敦行亲近的机会。知道他们现在住在这边，她每天都往这边跑，当然了门卫很尽责，不管她好说歹说，没有接到业主的确认通知，就是不肯放她进去。她当然也不敢打电话给顾淇奥，而沐苏杭的电话她也不知道。她就只能一天一天在外面徘徊，却接连几天都没再见到顾敦行出来。
这天她又是很早就过来了，过了很久，看到老钟开着车过来了，她不要命的冲了出去。
老钟吓得赶紧踩刹车，差点把车开到绿化带里去，一看是黄鹂，饶是他这个老实人，也不由的大为光火，“老太太，你这是想害我坐牢还是想害我丢工作？”
黄鹂自己那一刹那间也是吓得心脏都停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呆呆地问：“敦敦……敦敦在车上吗？”
“没有。”
黄鹂悬着的心才落回肚子里，还好没在车上，如果吓坏了，她也会心疼的。可她不也是没有办法么？如果用正常手段能见到顾敦行，她何必这么冒险？
“没在就好，周师傅你去哪里了？”
“我姓钟，不姓周！”老钟检查着车子的状况，没有好声气的回答。
黄鹂讨好的笑着上前：“不好意思啊，记错了。敦敦呢？在家里吗？你能带他出来让我见见吗？”
“老太太，你若是想见孩子，就去问顾先生，我是打工的，是顾先生给我发薪水，没有他的指示，我怎么能别人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打过的，打过的。他说了可以让我见孩子，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问。”
“不好意思老太太，顾先生没有这么交代过。你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或者你要去哪里，我送送你也可以。”
黄鹂不知道老钟软硬不吃，想从车子里找到些蛛丝马迹，也什么都没发现，一时没有办法，只能让开，“对不起啊，我下次不这么做了。”
老钟坐进车里，看着老人失落的脸庞，于心不忍：“老太太，这么大热天，你跑这么远，一直这样守着也没用，回去吧，我送你。”
黄鹂摇头，“我不耽误你了，你回去照顾敦敦吧。”
“没事，敦敦去幼儿园了，我要下午放学再去接他，上车吧。”
黄鹂听到这话，眼睛一亮，从善如流地坐进车里，“现在不是暑假吗？怎么还上幼儿园？”
“敦敦觉得一个人在家无聊，幼儿园里有兴趣班，他上的是绘画班，敦敦画画画得可好了。”
“是吗？我们家燕君小时候也很喜欢画画，她的书柜里还有她上小学时画的涂鸦和得过的奖状。可是当年我目光短浅，总以为她画画是不务正业，会耽误学习，到了初中就不让她学了。”如果当年让她继续学绘画，现在会不会是个画家？或者是个美术老师了？遇不到顾淇奥，她是不是就不会去参加那什么晚宴，然后就不会出事了？
老钟还担心她会询问顾敦行在哪个幼儿园上学，然后找过去呢，现在听到她陷入回忆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不再接话。
黄鹂的视线中，突然闪过一个幼儿园的招生横幅，想到上几次打车过来，有个出租车师傅说这附近有个私立幼儿园，收费超高昂，都是附近有钱人家的孩子在上，“敦敦的幼儿园在哪里？离家里远吗？”
还是来了！老钟迟疑了一会，才说：“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还好这边不怎么塞车，顾先生也顺路，都是他送敦敦去上学，我去接他放学。”
说了跟没说一样，黄鹂知道他有心保留，自己也就从他嘴里再听不到其他的信息了。顾淇奥身边的人嘴一向紧得很。
老钟从燕家离开后，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他应该没有透露很多信息吧？给顾淇奥当司机，活少轻松，待遇也比外面高一截，难得是顾家人都是通情达理的那种人，他可不想丢了这么好的工作。
他下次出门的时候，一定要看清楚路两边，只要看到黄鹂的影子就绕道而行。
然而世界上就是有那种固执，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黄鹂不信老钟说的，她在爱尔幼儿园外面守了一天，就看到老钟来接顾敦行。
第二天一早她就在幼儿园外面徘徊，现在她有了跟门卫打交道的经验，不再急匆匆上前表明自己的身份，而是拉拉家常，问下幼儿园的总体情况。这个门卫也比小区的好对付，还以为她是过来找工作的，说他们这不招四十岁以下的阿姨。
她哈哈笑着摇头，“我外孙在这里面上学，你看我这样像是要这么大年纪出来工作贴补家用的人吗？”
黄鹂这些天老在外面跑，都被晒黑了，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很家常的那种，门卫上下打量她几眼，很是怀疑。
黄鹂该打听的都打听到了，送一杯饮料给门卫，就说先走了。走到门卫的视角盲点，然后就绕去了后面的围墙，门卫说只有一处是栏杆的，可以看到里面滑梯和沙场乐园，下课之后会有很多小孩去那边玩耍。
黄鹂走到那边的时候，正好是下课时间。围墙外一棵大树形成一个大的阴凉，正好遮住滑梯。参加兴趣班的小朋友只有三十来个，出来玩的只有四五个，黄鹂在外面招手，拿出糖果想引诱他们，结果小朋友们反而一哄而散。
不一会过来两个老师，一个开口问：“阿姨，请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是里面的老师吧？长得真漂亮！我是顾敦行的外婆，顾敦行，你们认识吗？”
这两个老师刚好是生活老师，也不是每个孩子都熟悉，再说了就黄鹂现在的样子，跟外面拐带孩子的坏阿姨没什么两样，就算知道，老师们也不会随便把园里孩子们的情况告诉不认识的人。
“阿姨，你赶紧离开这里吧，孩子们都怕你，都不敢过来玩耍了。”孩子们说这儿有个坏婆婆拿东西给他们吃，幸好孩子们懂事，记得不能随便接陌生人的食物吃，马上去报告了，不然如果真的接受了，吃出毛病来，家长们又会怪到她们头上。
“我哪里可怕了？我的外孙真的在里面上学，我想着要给他一个惊喜所以才来这里的，你们不信，去绘画班问问，是不是有个小朋友叫顾敦行，叫他出来，看看他认不认识我。”
老师们见她说得有头有理，话也不敢说得太难听，只是劝着她赶紧离开，然后就回教室了。
黄鹂在那里守了一天也没见到再有小朋友过来玩。第二天她又去了，她就不相信园里所有的小朋友都听老师的话。
当然是不可能的。
譬如我们调皮的贺琪安小朋友。她现在由舞蹈班转到绘画班去了，谁让顾敦行不学舞蹈呢，就只好她去学画画了。除了上厕所，只恨不得时时刻刻粘着顾敦行，让顾敦行烦不胜烦，他很想说，他哪一点好，他改了行不行，求放过啊！
下课休息时，顾敦行躲进厕所，想着他还是换个学校吧，他怎么就会认识了贺琪安这么恐怖的女生呢？
“敦敦哥哥，你怎么进去那么久啊？”贺琪安正坐在卫生间外面的栏杆上，没有敦敦哥哥好无聊的。
走过舞蹈班的两个女生，悄声说着：“那个怪婆婆还在那里啊？”
“对啊，我那天见到就觉得她好恐怖，就像童话书里说的狼外婆，还长着獠牙。我回去告诉妈妈了，妈妈说如果今天还在，她明天就来学校投诉。”
“大班的姐姐，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怪婆婆狼外婆？”贺琪安从栏杆上跳下来，拦住两人问。
两个女生就把在滑梯那里见到黄鹂的事说了，贺琪安天不怕地不怕，世界上哪有狼外婆？她要去看一下。
贺琪安没有吃黄鹂的糖果，不过呢却很热心肠的把顾敦行拉了过来，然后一脸等着表扬的神情说：“顾敦行，你外婆找你。”
顾敦行看着贺琪安，再看看黄鹂，黄鹂一脸喜出望外，“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真是个乖孩子！”
“我妈妈说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敦敦哥哥，你跟你外婆说话，我在旁边玩，上课铃响了我叫你。”
“谁告诉你她是我外婆了？”贺琪安不仅话多还爱乱操心！
“敦敦，我真的是外婆啊！你不是看过相片了吗？你妈妈死了，你就是我唯一的孩子了，我只想看看你……”
“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