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带露的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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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西行散记(组诗)

格尔木

车过格尔木

我尽量保持不气虚,不恐慌

尽量深藏内心巨大的寂寞和空旷

就像生平历经的坎坷

我尽量保持不脆弱,不气馁

也不轻易向谁说出

茶卡

一匹枣红色的成年儿马

在公路旁的小山丘上尽情吃草

我不能忘却,它纵情一跃时

冲我回头的眼神

那分明是一种蔑视啊

好像在说

请勿打扰

这片艳阳高照的茫茫戈壁是我的

我能在这孤寂里舒展洒脱和激情

而你,却在你自以为是的繁华里

时而忧伤,时而惆怅

库尔勒

库尔勒

就像一个干净而朴素的女人

会做一手可口的饭菜

比我想象中还要高大、美丽

且内涵丰富,诗意盎然

她让我静静站在孔雀河边

苦苦遐想

不忍回眸,不忍离开

不忍就此放弃

河西走廊

巍巍祁连作证

当我驱车穿越长长的河西走廊时

身心已陷入极度疲惫

窗外大片的油菜花和向日葵正枝繁叶茂

我已无力欣赏

我甚至有些后怕,在以后的日子里

会不会身不由己再次来到这里

——是的

我不想让我的付出换来一无所获

更不想让我的经历变得山重水复

德令哈

唯一让我感到新奇的是

这里曾发现了外星人

尽管我不明白外星人不远万里

究竟来如此蛮荒之地要干吗

天那么高,地又那么远

说实话,现实中的德令哈

远没有其名字那样富有诗意

我有些失望,我甚至有些

像不远处随处可见的旋风

失魂落魄

好在生活曾赐予我的失望和尴尬

基本能让我直面一切了,好在

我已习惯了不去计较

和平静的离开

哈密

傍晚中的哈密果然值得表扬

璀璨伟岸,整洁安然

人们各干其事又互不干涉

这才是我所理解中的和谐:

拒绝势力和官腔

拒绝喧嚣和疯狂

拒绝沽名钓誉和阿谀奉承

哦!我是说如果哈密

像一个实在而慷慨的真男人

那么他的心是热的、甜的

那么,他就有点像亘古的我

静宁县

一场地震刚刚突袭了这里

一个宁静的城市一下变得不宁静了

一天后,当我路过这里

只是朝静宁方向默默眺望了良久

然后转身,慢慢走开了

我是一个不愿轻易打扰别人的人

我甚至一直有种多余的想法和自责

我怕世人中的一部分

在某种时候会突发奇想,在我身上

寄托他们的一点希望和幻想

楼兰

路过楼兰时

我忽然幼稚地想

人活一世多不容易呀

但如果都能活出楼兰一样的结局

也就好了

能给后人留下点想象空间和谈资

也就好了

轮台县

只有一条主街的轮台县

再怎么繁华和热闹

以我看,还是小气了些

这就像我认识的某些人

表面上以笑容可掬

而其城府和内涵

总让人不得而知,揣测不定

青海湖

这个自称中国最美的湖

拒绝了我的游览

气宇轩昂的交警把住了所有的入口

原因是一场重大的赛事将在这里进行

我并没有太多遗憾

我是一个认命的人

我觉得这世上最美的事物

永远,不会属于我

路过高崖

第二次路过高崖

这里的风远没先前猛烈了

十多年,快如闪电

路边那块向阳的坡地

我记忆犹新

看见它,我的心又湿热又感慨

其主人,曾亲手摘下热情的西瓜

解救过一个路人的饥渴

——我是说

如果你自认为是个高大的人

就最好不要来高崖

这里的风会把你一耳光扇倒

如果你是一个心硬如石

不懂感恩的人,也最好不要来

因为,你必将迷失在风里

最终,会被无情的风埋葬

经过慈善大道

经过慈善大道

我忽然心血来潮

再次肯定了自己

一个真男人的形象

呵呵,不是我煽情——

我有诸多哀愁,从不与人谈起

我有诸多脆弱和孤独

也从不轻易向谁暴露

就像此刻,我一个人

看远天苍茫,周边荒凉

我依然自驾而行

且听着烂熟了的曲子,哼哼吱吱

强装自我陶醉!任四月的风

和鱼贯而行的车辆自由奔驰

当我想起自己已慢慢向善

还有后半生的富裕时光

可以享受,还有诸多志向

未曾泯灭,还有诸多情怀

未曾表达,我不由加快了马力

任一腔血气和真性情

在生命未尽的跑道上,再次充分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