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冲动的青春——泪水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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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萌芽

刘得寿说爹,我25岁啦。刘明利取出嘴里的旱烟袋“哦”了一下,算是回应。刘得寿又转向阿红,妈,我已经25岁了。刘得福性子火暴,有话你就直接说,有屁你就快放,我还要听黄梅戏呢。刘得寿咽了一口唾沫说,我想找个闺女替咱家添几双筷子。刘明利将烟袋锅往老木椅上一敲,开始发言,你急我们也急,但现在要地没地要人没人,还是再停停吧。这时老四家的说,要不我侄女辉辉也老大不小了,你要想通了我吱一声,就过来了。辉辉那人刘得寿去四嫂家走亲戚年年都见,人倒没有什么毛气,可就是头发灰白,浑身上下活似一只灰老鼠,刘得寿支支吾吾地说,我觉得东院的凤丫头挺好的。刘得福一听腾地站了起来,你姓刘,她也姓刘,你想乱了伦理?阿红也说,别看你们平时亲如兄妹,你看她家,比咱家还要寒碜,能过日子吗?刘得禄也劝他死了这条心。刘明利咳着说,天也不早了,都回屋洗洗睡吧,啥事明儿个再说。于是大家不欢而散。

刘明利天天瞅着让幺子上地挣工分,不允许他踏进东院一步,东院里只住着凤丫头和她的寡母,两个人日子清苦得不得了。****波及到这个村庄后,凤她爹就被翻起地主儿子的老账,虽然她爹当时只有三亩旱田。带高帽大批判没有整死,在一天夜里跑到村东头一头扎进了老深井里。次日打捞出来,人出奇地肥胖,一双眼睛睁得老大,仿佛还在留恋这人世。刘得寿因此对凤丫头抱了八分同情,时常帮她家挑水挑粪,已经招来了不少言语,那凤丫头生得水灵,人也活泛,遂对寿哥也敬若兄长。很可惜,寡母头一天夜晚拖着凤丫头回了娘家,第二天便逼他嫁给了一个30多岁的老光棍,从此刘得寿断了念想。

说话间三中全会召开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执行了,刘家那几亩旱地失而复得,当年夏天快过完但是还未立秋之时,刘明利完成了他人生的最后愿望,给幺子娶了一房花媳妇,这媳妇是西乡老柳家的大闺女,只字不识,成为方圆百里远近闻名的老姑娘,名字很俗,也很好听,叫柳如花。据说,当时柳如花她妈生她的前天晚上梦见一夺朵出奇大的花骨朵,故而以此命名。柳如花年轻时也貌美如花,只两条麻花辫子又粗又黑又亮,走起路来忽忽闪闪地可爱。

结婚那日刘得寿叫人开着拖拉机,带着彩礼一路浩浩荡荡开往柳家营。回来时吹吹打打的唢呐声中,多了一个插花涂粉的小娘子。拜完堂敬过酒,亲邻曲终人散后,刘得寿半是胆怯半是威猛地把柳如花扔到床上,然后就去解衣服。柳如花一把坐起来奔向门口,把门栓插好了又勾回来把电灯绳一拉,窸窣脱光了衣服,哧溜一下钻进了新花被子。刘得寿依法炮制,两颗寂寞而滚烫的心融在了一起,在新娘大方的扶持下新郎官如鱼得水,越战越猛,在颠峰时刻两人同时低声吟啸,达到了天人合一混沌如初的战栗与欢悦,刘荣和刘华就在这些欢悦中萌芽。

时间的巨轮辗转到了1980年时,刘家发生了三件大事。首先是刘华他姐刘荣从娘胎里拱了出来,排行老八,刘荣小名八妹,这自然与刘得寿的辛勤工作密不可分。名字是刘明利老汉起的。准备将“荣华富贵”用完才罢休,后来刘华又有个姐姐,可惜生下来就是个死婴,家里毫不声张地在南沟挖了个小坑随便掩埋了。要不这刘华就叫刘富了。其次这年七月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位和刘得福年龄旗鼓相当的中年人一进门就开始掉眼泪,直到走时还擦着泪花,那眼睛深幽如泉。刘得寿后来回忆说他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样善于流泪的家伙。中年人说要见青青,青青是刘得福妻子的名字,很久没被人提起过。青青一进屋,中年人就说对不住她,还说要见刘全,即刘华的大哥。刘得福黑着脸一言不发,青青也是。中年人扑通一声跪下说可怜让他看一眼就行,他没有守诺一见刘金就哭着说,儿子,我是你爸爸。刘金见一个不认识的人上来就冒充自己的爸爸,还拉拉扯扯的,一下子就气冲脑门,你是我爸爸,我还是你爷爷,我是你老祖。刘得福呵斥他出去,也不再说二话。中年人扔下200元钱一口茶也没有喝,又踏上西去的列车。再次这年由于妯娌之间不断发生小规模的明争暗斗,刘明利宣布分家,一个人一亩地一间房,两个老人每月轮流上一家伺候。于是刘华他爸爸分到了3亩地3间房,偌大的一个院子树起了两道土坯子墙,将三家分得停停当当,与此同时,单打独斗的日子拉开了帷幕。

这样一来,一个很棘手的问题摆在刘柳夫妻面前,老大老二都有子嗣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弄一个了。于是更加勤奋地通宵鏖战,可惜始终不见战果辉煌,这可急煞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