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枫叶红了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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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鲜花仍旧开放

最初几天,小女孩阿娇感到天塌下来了。

那时候老是刮大风,从没见过的大,雨也是。阿娇心疼山坡上的花儿,便背着父母跑出了村子,也不怕蒿草弄湿了裤子,一劲跑哇跑的。

平日喜欢的蓝色、紫色、白色花儿全在和自己点头呢。

小女孩蹲下支起一枝倒伏的花,才一会儿,后脊忽地掠过一种异乎寻常的惊悸,她禁不住站起来了,一边往山下跑一边喊“妈妈”,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小姑娘惊呆了,眼见着洪水挟着泥石扑面而来,蛮横地吞没了爸爸妈妈所在的房子……

阿娇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醒来的。

睁开眼,一团黄色在鼻子前晃悠,噢,一朵百合花。

阿娇想动一下,才感到全身彻骨的疼痛,而混浊的泥水已经围攻到她身前不远的地方了。这混浊的泥水罪孽深重,它把盛载了自己童年和梦想的村庄夷为平地了。

阿娇重又昏迷过去了。再醒过来就是在一所洁白的房子里了。

穿了白衣服的阿姨说:哇,小天使,你终于醒了。

阿娇觉得手腕不太得劲儿,哟,给我打吊瓶呢。

阿姨长得很好看,她告诉阿娇这是在临时救助的活动板房里。

阿娇动了动头,眼睛忽地在一个地方停下来了:那是什么字呀?汉字,有的为什么要那样写呢?

阿姨显然注意到了小女孩的眼神,她就念起来了:“中国四川都江堰市红十字会救灾专用。”

中国四川?都江堰?我知道,我知道,小女孩嘴唇动了几下:去年,我和爸爸妈妈还给他们捐过款呢。

不待人家说话,女孩忽而哭出声了。

她的爸爸妈妈都被淹没了。

阿姨抚爱着阿娇的额头,轻声叫着阿娇的名字:阿娇好勇敢,一个人撤到安全的地方了。好聪明。

阿娇止住抽泣:阿姨,我是到山坡上看花去的,那么大的雨,会把花打疼的。

爱花是好女孩,阿姨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会儿就抱过来一个熊猫玩具:喜欢吗?都江堰市同心小学的孩子专门送给咱阿里山灾区小朋友的。

阿姨又想起了什么:对了,都江堰市同心小学的孩子还给你写来了信。

女孩正在爱抚熊猫,听到这不觉怔了一下:他们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知道哇,阿姨笑眯眯地:你看,人家信皮上写着——阿里山灾区受伤的小朋友收。你不就是吗。

女孩听到这儿笑起来了,正好吊瓶也挂好了,她便坐起来看信。

一拆开信封,溢出来的香味很好闻。哈哈,肯定是一个女孩子写过来的,可不,名叫卉卉的。

卉卉在信里说:

让我猜猜拆信的朋友你,我知道你皮肤、头发的颜色,还有,你的眼睛一定是亮晶晶的吧,你现在是坐在活动板房里吗?

去年五月份,我也是坐在活动板房里看一个外省孩子写来的信的。

那人在信中说她最喜欢的东西就是鲜花了,她也曾遭受不幸,受过帮助,而帮助过她的人说过一句话:灾难没什么了不起的,它能对抗得了鲜花吗?

阿里山灾区的朋友,汶川灾难时,我们得到了你们的帮助,现在我捐出来买冰棍的二十元钱,太少了,就把上边那句话也送给你吧。

阿娇看得入迷了,一转眼,发现桌子前啥时候多出来一瓶黄莹莹的鲜花。她猜想一定是阿姨採过来的,于是凑近闻了好几口,说:谢谢阿姨。

阿姨很高兴:是不是也要谢谢都江堰的小朋友,你看信时一直在笑呢。

对呀,阿娇笑了点点头。这时候,门外跑进来几个孩子找阿娇玩,不一时,不知为什么都哭起来了,原来,他们想起泥石流中死去的父母了。

阿娇像个小大人似的,领着可怜的孩子们出了屋。

活动板房建在旷野高地上的,周围漫山遍野全是花呀草的。

阿娇平日顶喜欢的蓝色、紫色、白色花儿满是的……微风过处,送来缕缕花香,阳光下,星罗于山莽中的鲜花透出勃勃生机。

小女孩阿娇想起了新朋友的话:灾难没什么了不起的,它能对抗得了鲜花吗?

八月的晴空高而且蓝,一朵游动的云彩也像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