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为了心中的梦想
28421200000005

第5章 无愧检察官

极窄的巷道。

窄到刚能爬过一个人。

赵文成靠着头上的那顶矿灯开路努力前行。他与矿工不同,身上还多了两件东西:照相机,录像机。这是他“吃饭”的家伙。他离不开它们。

眼见为实。靠着它们,就能拿出最有力的证据,让犯罪分子难逃法网。

有人劝过他,这小煤窑太危险,能不下去就别下去了。而他也清楚地知道,领导有过指示,在危险的情况下,可以不下去。但赵文成的心中有个标准,只要有可能就一定要下去。否则,拿不到第一手的证据,就愧对这身检察员的衣服,愧对培养他的检察院,更愧对那颗圆圆的国徽。

要说不下去,哪个小煤窑都能找到充足的借口。哪个小煤窑没有危险呢!没危险就不会出现人命关天的事故。房山历来是产煤的地方。煤是这里的经济支柱之一。正是如此,才使一些人看到了它的利益所在,不顾一切地挖煤。按标准,巷道的空头不能过宽,而现场看到的都超过标准很多,甚至有的干脆就不进行支护,全部是裸巷,最大的空顶,你就是打着手电也照不到顶,没有保护措施。顶上的煤末煤块不时地落下来,砸在头上。这在黑黢黢的巷道,确实让人心里发怵。胆子再大的人也会心虚,因为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前脚有人进去,后脚就出现了塌方,把调查人员封在了里面。若不是及时的抢救,里面的人肯定不会活着出来。

房山的小煤窑成百上千,塌方的事故时有发生。每年,赵文成都要到这样的小煤窑来上几十次,最多能有百十次。煤窑里面什么情况都会出现,地形也是多种多样。那次走的是一道400多米长的斜坡,极为光滑,走在上面犹如踩在冰面上,拄着根木棍还要打滑。窑里又黑,身上还背着两件“家伙”,只能小步慢挪。腿较劲,走了一半就开始发疼。再小心还是出了差,一脚踩在煤溜子上,身子一歪,怕摔了“机器”,用手一撑,一下倒在地上。手被煤划开了一个大口子,煤沫深深嵌在肉里,至今还留着一条黑印。

就是这样,他在巷道里测位置,画图,现场拍照,让犯罪分子难逃法网。

在没有光亮的地方拍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光圈大小、速度快慢、距离远近,都会影响成像的质量。照片不实就会影响侦查质量、提起公诉和审判。而赵文成即使是在条件最不好的时候,也能拍出清晰的照片。他有一身过硬的技术。

巧得很,他当过航空兵,专门负责飞机的照相设备,对照相非常熟悉。但这里面又有不少的故事。

1978年,初中毕业后他就参军来到了南方。

地勤。

责任重大,必须保证飞机照相设备一切正常。一有故障,哪怕是蛛丝马迹,也要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面对密密麻麻的线路图,遇到的最大障碍就是文化知识的不足。在那个读书无用的年代,谁比谁能多学点文化知识呢!好在是农民的孩子,吃得了苦。死记。一个故障一个故障地背解决办法,一点点积累经验。时间不够,就用晚上的时间;晚上的时间不够,就用睡觉的时间。趴在被窝里,打着手电,又不敢让指导员看见,就把被子捂得严严的。南方的地方又热,屋里没有电扇,常常是一身大汗。当时的训练又紧张,经常“飞拂晓”。飞行员两三点钟起,地勤则要一二点钟起,维修设备。这样,赵文成一天睡不了三四个小时。

就是这样,赵文成楞是熟练地掌握了航拍故障的排除,保证了飞机航拍的正常工作。1979年的反击战,赵文成也到了前线。他维护的飞机几次侦察,照相设备性能良好,得到了上级的嘉奖。

几年的艰辛、几年的汗水,使他在技术上、业务知识上,领先了许多。1981年,赵文成被免于考试提了干,以后逐级提升到了副营级干部,专业技术少校军衔。

转业前的两年,上级看他年龄比较大,人又实在,就给他安排了一个职务——承包食堂。这是一个老大难的包袱。食堂连年亏损。赵文成也没提什么要求,默默地上任了。经过细心了解,主要是管理不善造成的。找准了病根,加大了管理力度,一年下来,不仅扭亏,而且为盈。这真使首长大吃一惊。原来军营里面还有个善于管理的人才。1992年,部队为他荣立了三等功。这在部队临转业的人员中是少有的事。

带着照相的手艺,赵文成来到了北京市房山区检察院技术室,专门负责技术鉴定。四年过去了,他觉得不是滋味:身在司法部门,怎能只会照相,于是报名参加了市委党校办的法律专业大专班。几年的学习,没请过假。这对于又当爸爸又当丈夫的人来说不容易。谁家没个大事小情。爱人身体不好,孩子又小,生活上,他要操很多的心……

耕耘——收获。1999年的全国初任检察员考试,他顺利过关。随之,他被提升为助理检察员。2000年的9月,他又被提升为检察员。

从一名书记员,升到了检察员,以公诉人的身份出现在法庭上。他知道肩上的责任有多重。在审判大庭里,他代表的是国家,代表的是人民的利益,容不得半点私情。他办案的原则是实事求是。

1999年,他接手了一起故意伤害案。原告被打成颅内水肿,重伤。当时的证人只有一个。而在开庭的那一天,被告方一下来了30多人,人多势众。出于被告方的压力,证人当庭改证。怎么办?事实是明摆着的。打了人还想一分不赔,白打,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就是在封建社会里也不能这样做。

在没有证人的情况下,赵文成来到了事发处,亲自调查取证。最后,以有力的证据证明了被告人的故意伤害罪。法庭之上,被告方恼羞成怒,指指点点,公然辱骂赵文成,说他受了原告多少贿赂;吃得满嘴流油;找死……赵文成默默地忍了。他代表的不是个人。

休庭后,在法庭门口,他们依仗着人多势重,把刚刚走出法庭的赵文成围了起来,漫骂、污辱、恫吓,并以他妻子、孩子的死相威胁。

身材不高、一向寡言的赵文成,此时不知哪来的力量,把自行车往地上一支,凛然站立在那些人面前,掷地有声地说,我一支烟也没抽。若论亲近,咱们是一个乡的。但在法庭上,我代表的是国家,谁也不偏不向。再者说,做事要对得起良心。你们要是没罪,难道是原告自己打自己打得开了颅。你们怎么着,还想打死我,要怕死早就不干这一行了。

浩然之气,把那些人镇吓住了。

赵文成不吃硬的,可并不是铁石心肠。

情与法本身就是一对矛盾。有情无法不行;有法无情也不成。在这上面,赵文成心中有一套准则:法律是前提,在法律之上再讲情是可以的。因为我国法律制裁既讲法律效果,更注重社会效果。

他接手过一个偷盗案。一名18岁的广东学生在这里上了个民办大学。为了学习,先是买了个显示屏。之后,看上了自己老师的主机,于是在没人的时候搬到了自己的宿舍。

案发。

赵文成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按理说,电脑主机价值4000元,根据法律,1000元以上就可以立案。可这与社会上的偷盗行为有所不同:偷盗的目的是为了学习;作案人还年轻,一旦审判,就会毁了他的一生。社会上不但没多一个人才,还很有可能多的是一个坏人。

赵文成专程到学校,了解了学生的情况,并无其他劣迹,于是向检察院领导建议,应以教育为主。此建议被领导采纳:在犯罪嫌疑人认罪的前提下,免于刑事处分。

此事给这名学生及其家属极大震动。广东的老爹赶到北京房山,悄悄拿来了一个厚厚的大信封。

家里,爱人工作的小企业效益不好;生活拮据;用钱的地方还很多,但赵文成看也没看一眼说,你要放在这,案子就不办了。咱为的是孩子,不是为了钱。

人才与罪犯之间是不能用有形的东西转换的。

老人更加感激,订制了一面烫金的锦旗,上书十个大字:身如菩提树,心似明镜台。赵文成傻吗?不,他另有所求。

他心中装着四个字:公正执法。

作为一个检察官,他要对得起良心;对得起工作;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优秀共产党员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