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好吗?”
我看着眼前的小狐狸,点了点头,心脏砰砰直跳:“好,你呢?”
“睡的很香,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救我,让我很意外。”沈留白的嗓音再次响起。
“我还以为你会怪我呢。”
小狐狸在我面前绕了一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低着头用嘴巴梳理自己的爪子,它的模样和行为举止和狐狸没有任何区别,但它又真真切切的是沈留白。在我的注视下,小狐狸只顾着忙活自己的事儿,但是沈留白的嗓音却在我脑海中响起。
沈留白的语气有些感慨,但更多的是坦然:“既然有些事情无法阻止,那就任之发生吧,就算我怪你,现在也没有意义不是吗?”
“对不起,如果没有一丁点的机会,我可能会一直消沉下去。但只要有一点机会,我都不能放弃,现在机会出现了,至少你的安全得到了保证。”说到这,我赶忙问道:“你被带到了玉镶村,冷月都对你做了什么?有没有伤害你?”
“没有,去了玉镶村之后,她就解开了我身上的蛊,因为身处玉镶村,我不可能逃走,蛊也就没用了。而且,她甚至没有看管我,随便将我扔在了玉镶村便离开了。”
闻听此言,我长舒了口气,只要沈留白没有受到折磨,我也就安心了。我看着眼前的小狐狸,郑重其事道:“我会救你出来的,一定。”
“你已经克服对冷月的恐惧了?”沈留白反问。
听到这个问题,我一瞬间陷入了沉默。我不否认,之前冷月的确成了我的梦魇,她所展现出来的一切,都令我心惊肉跳,因为在她的面前,我就像是一个孩子般脆弱,无论用何种方式,何种手段,她都能够以完胜的姿态站在我的面前。
而现在,因为和心魔融合的缘故,我的心里除了沈留白这一块,其他地方早已经被黑暗吞噬,已经变得冰冷麻木,对冷月的恐惧也一并的消失了。我不惧怕冷月,甚至在我心里,她只是一个比其他人强的‘普通人’罢了。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只有一个,便是我的心里有了新的梦魇,这个梦魇占据了我的一切,这个梦魇便是我自己。
回不去了,我再也不是以前的柳露了。我的意念一动,小小露便出现在房间里,她依旧保持着之前那可怕恐怖的面容,如同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厉鬼一般。
我叹息道:“你也看到了,我的内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虽然这一切都是冷月造成的,但她只是这个过程中的推手而已,就算她不推,这件事早晚也会发生。曾几何时,我幻想着,若是有朝一日我们回到临海市,便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现在看来,这种生活已经遥不可及。”
以前是沈留白无法和我过上这种生活,而现在,是我自己无法再触及这种生活了,我放弃了,也死心了。
沈留白的嗓音变得深沉:“很多事情,从出生起就已经注定了。我救你,你救我,我再救你,如此往复,并不是我们一直遭遇磨难,而是自始至终我们就已经生活在矛盾之中。正常人的生活,并不是苍天给我们的,而是需要我们自己争取而来的。退一万步说,若是天下所有的敌人都死绝了,正常的生活岂不就来了?”
闻听此言,我一阵诧异:“你并不介意我变成我们最害怕的模样?”
“为何惧怕?因为它本来就是你的一部分。以前一直畏惧,是因为担心你无法承受,而现在,你与心魔融合,意味着时机已经到了。现在,你需要做的便如苏修女所言,正视你心中的黑暗,接纳它。”
听到‘苏修女’这三个字,我猛然间想起了什么,赶忙问道:“你既然身处玉镶村,那你在玉镶村见没见过一个神父?”
“没有,准确来说,在玉镶村,我只见到了一个人,便是冷月,而且也只是她带我进去的时候而已,当她将我一人留在玉镶村之后,我便是孤独一人,再无和任何人接触。”
“难道玉镶村是死村,里面空无一人?”
沈留白语气严肃:“比死村更严重,玉镶村乃是我所知道的最高级的遗落之地,里面的一切都受到阴气的影响,除了真正与玉镶村融为一体的人之外,其余的人进入其中,就像是跌入一个泥潭之中,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假昏暗的。就算是有人站在我的面前,我也看不见对方,甚至连对方的气息都无法察觉到。”
以前我一直认为,进入玉镶村难比登天,现在看来,就算是进入玉镶村,仍旧只是窥见玉镶村的冰山一角罢了。而且,现实很残酷,就算是沈留白身处其中,我也无法得到任何关于玉镶村有价值的讯息,对玉镶村这个地方,仍旧是一片茫然。
理智告诉我,若是可以直接带着眼前的小狐狸离开,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可惜,若是沈留白没有死,那么灵魂就无法长时间离开沈留白,否则的话,用不了多久,眼前的小狐狸就会消散掉。
这也是为什么小狐狸自始至终都很疲惫,睡觉的时间要远远多过清醒的时间。
若是毫无机会,兴许我会死心,而现在,随着小狐狸的出现,一点曙光在我的心中绽放,促使着我向玉镶村靠近,可是我的内心却无比挣扎纠结。理智告诉我不能去玉镶村,而尚未泯灭的情感却又告诉我另外一个声音,玉镶村不仅要去,还一定要去,立刻要去!
短暂的挣扎之后,我深吸了口气,心中只留下一个念头。我盯着眼前的小狐狸,一字一顿道:“我一定会带你回家,一定!”
小狐狸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沈留白的声音也随之消失了。很显然,只有小狐狸清醒的时候,沈留白的声音才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否则的话沈留白会随着小狐狸一同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