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给父亲大人,让父亲大人在宫外做好随时接应的准备,本宫要给家族一个大大的惊喜!”良妃下巴微微抬起,脸上的表情十分决绝。
身后的烛光打在她的侧脸上,将她的半张脸笼罩在温暖的烛光下,另半张脸则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中,给人深沉晦暗的阴森感。
贴身宫女看着良妃的侧面不由心中惊恐地小声问道:“娘娘,您是打算为五皇子起事了吗?可是咱们现在还没拿到皇上的圣旨,要是这个时候起事的话,五皇子以后恐怕会永远被人戳脊梁骨。”
“本宫会让那个老匹夫交出圣旨的。”良妃并没有将心中的所有的打算透露给宫女,而是微微侧头看着她道,“你只要按照本宫的吩咐去联系父亲大人即可,咱们要做好皇上随时驾崩的准备。”
贴身宫女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奴婢谨遵娘娘的懿旨,奴婢现在就偷偷出宫。”
良妃点了点头重新朝着南湘皇帝的寝殿走去,南湘皇帝似乎一早就料到良妃会去而复返。
他睁开眼睛仿佛看到老朋友一般很是热络地朝良妃打招呼:“看来爱妃已经想通了,如果是朕,朕也会和爱妃做一样的选择。”
良妃屏退了伺候的人,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她才走到皇帝跟前,坐在皇帝的床榻上,拂了拂袖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皇帝道:“臣妾就知道皇上是最了解臣妾的人,那皇上再猜猜臣妾的心里正在想什么。”
南湘皇帝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道:“你在担心你儿子,你知道朕给他的圣旨是有问题的,可是他不肯听你的劝解,所以你索性将计就计让他落入朕的圈套,也好让他感恩你替他夺得皇位。只是你也担心等你登基以后,你儿子应当如何处理。放他出来就得和他争论谁做皇帝,要是不放他出来,你就会被世人说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爱妃,朕猜得有错吗?”
良妃看着皇帝眼神阴狠,但很快她紧绷的脸颊开始慢慢地绽开出一个妖媚的笑容:“皇上不愧是皇上,就是高人一等。”
南湘皇帝看着良妃不到眼底的笑意慢慢地说道:“为了解除爱妃的忧虑,朕会让御林军杀了他。只要五皇子一死,你再逼着朕立下遗嘱,你的皇位就稳当了。”
“什么?”良妃脸色大变,她猛地伸手掐住了南湘皇帝的脖颈,“你竟然杀他?你怎么能杀他呢,他可是你的儿子啊!”
因为惊恐,良妃的手在颤抖,尖锐的指甲不住地摩擦着南湘皇帝的脖颈,南湘皇帝当然是痛的,可他的脸上却是笑容。
“爱妃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没有猜到朕会杀他呢?”南湘皇帝故意用慢悠悠和不在乎的语气刺激着良妃。
他顿了顿继续道:“何况朕是在帮你,你又何必做出这样吃惊的表情,一切不都在你的预料中吗?”
良妃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的手更加颤抖,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臣妾如果早就知道的话,绝对不会让皇儿去冒这个险,臣妾……”
南湘皇帝立即打断她道:“爱妃,这里只有你和朕两个人,你就不必在朕的跟前演戏了。你如果真的想要五皇子活着的话,你早就派人拦住他了,他一个毛头小子哪里斗得过你这个潜藏在宫里的猛虎?”
良妃猛地抬眸死死盯着南湘皇帝,手上加大了力道:“不许你这样说,臣妾根本就没有这样想过。是,臣妾知道圣旨有问题,可臣妾最多觉得他会受牢狱之灾,哪里知道皇上这个作为亲生父亲的人会这么狠,竟然直接要了他的命!”
南湘皇帝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朕这个父亲怎么都不如你这个母亲狠!其实自从五皇子告诉你他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以后,你就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虽然你很不想承认也没有搜集到证据,但是你的心里的确开始怀疑五皇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所以你才犹豫了。如果你心里满满都是为他着想,早就追出去了,哪里还会和朕在这里理论?”
“不是的,不是的!”良妃大声地吼了起来,她捂住自己的耳朵猛地从床榻上站起身往后连退数十步。
“不是你说的那样,臣妾没有那么铁石心肠。就算五皇儿不是臣妾的亲生儿子,可是臣妾养了他那么多年,又一直真心对他,早已胜过自己的亲生孩儿了!”良妃眼神空洞地瞪着南湘皇帝。
南湘皇帝艰难地侧过头,斜着眼睛看着良妃道:“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不必和朕说,你想要圣旨的话,桌上就有笔墨,朕会如你所愿给你想要的一切。”
如她所愿……
良妃忽然有些迷茫起来,她的愿望到底是什么,是攀登权力的巅峰,还是让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去送死?
良妃的心中不停地挣扎着,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情绪如同惊涛骇浪一般不住地翻涌着。
“皇上,您真是一个好皇上!”良妃说出了这句一语双关的话后就扭头飞快地跑了出去。
直到良妃离开了一段时间,一个人影才从龙榻后面走了出来,他跪在南湘皇帝身旁,非常仔细地给南湘皇帝把脉。
把了一会儿脉搏后,他取出银针朝着南湘皇帝的肩膀上扎去,南湘皇帝立即痛得整个人都筋挛起来。
那人却一直十分冷漠地看着南湘皇帝,很快,南湘皇帝的脸上身上全是汗水,最后脸色苍白地倒在了榻上。
那人熟练地将银针从南湘皇帝的肩膀上抽了出来,那是一根非常长的银针,几乎刺穿了南湘皇帝的整个肩膀。
此时银针上沾满了黑色的物质,那人细细地观察了银针后摇了摇头:“皇上,我最多只能替你延长两天的寿命。先太子给你下的是凤家的秘制毒药,我们北堂是没办法研制出解药的,所以只能请您不要怪罪我家主子了!”
南湘皇帝痛得说不出话,沉默了好半天才勉强缓过劲,慢慢开口道:“北堂洛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用重金聘你进宫为朕续命,这个恩情朕会记着的。”
他摇了摇头道:“我这个人一向视金钱为粪土,想要让我出手除非是疑难杂症和绝症,没有挑战的事情我是不会出山的。北堂洛只是我这段时间的主子,你们之间的恩怨纠葛我是不会管的,我只管他的幻术和你的毒。”
南湘皇帝应了一声:“素问影先生的银针是一绝,没想到影先生的脾气还像以前那么硬。”
影先生笑着道:“彼此彼此,当年你让我治凤琪琪的毒,我也是花了很多时间才治好。可惜时过境迁,现在皇上中了毒,我却医术退步,无法治好你了,真是惭愧啊!”
南湘皇帝不但没有怪他,反而还高兴地笑了起来:“当年如果不是朕正好遇到你,又骗你来南湘,想必朕就不会遇到她了,也不会一生都无法忘怀了。”
影先生又将另一根银针扎入了南湘皇帝的另一个肩膀,南湘皇帝立即痛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脸上的血色更少。
影先生为了缓解南湘皇帝的痛苦,引开他的注意力道:“听说后来她走了,她去哪儿了?你们还有再见面吗?如今你中了毒,没有多少时间了,需要我托江湖上的朋友,让你们见最后一面吗?”
有了第一根针做基础,第二根针没有那么刺痛,南湘皇帝这回还能勉强开口说话。
他十分费力地摇了摇头道:“不用,朕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和你交换了,也不奢望再见她最后一面。朕知道依她的脾气,她是打死也不会再来见朕的。”
“那藏经阁的画像呢?当年你请了那么多画师才将她的音容相貌画下来,我瞧着那画像没有十分相像,至少也有九分。如今你病入膏肓,又如此思念她,何不让人将画像拿来,或许心情愉悦你的毒还能再多撑一天呢?”
南湘皇帝的神情顿了顿,他似乎是回忆起了凤琪琪的音容相貌,不由微微扯动了嘴角道:“不用了,她的样子早就牢牢刻在了朕的脑海中,不用看画像朕也能时常在梦里看到那一幅画。”
“为何不是在梦里遇到她,和她说你心里的想法呢?你是皇帝,有什么做不了的呢?”影先生有些不解地问道。
南湘皇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道:“真是因为朕是皇帝所以才没办法梦到她。”
如果他不是皇帝,或者他能放下身段去找凤琪琪,他们两人便不会像现在这样。
影先生不再说话,而是全神贯注地看向银针,等银针的末端变黑他才麻利地将银针从皇帝的肩膀里取出来。
他将两根银针放好后叹了口气道:“其实刚才我能感觉到屋顶上有一个人,但现在已经探不到气息了。我想是她回来看你了,但是又不知道如何面对你,所以才在屋顶停留了几个呼吸。”
“她……”南湘皇帝似乎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但又生生地憋了回去。
最后他满脸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道:“这样也好,就留在彼此的记忆中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免得她看到朕老了的样子就后悔曾经和朕在一起。”
南湘皇帝说着还露出了一个自嘲的微笑,影先生摇了摇头,在皇室暗卫的引导下从密室离开了。
而另一边五皇子则兴冲冲地带着圣旨来到了御林军的练兵场:“圣旨在此,还不让你们首领出来接旨?”
“圣旨?”御林军的人面面相觑,这个敏感的时刻由一个皇子来传圣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