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苏慕倾说话的人并不理睬她,甚至对她有些不屑,不过那人只是嗤了一声,并不开口,反而是另一个人打起了圆场。
“公主教训得是,只是公主这次前来末将等人并未收到消息,所以才有所怠慢,还望公主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末将一定会在以后的日子里补偿公主的!”
说话之人全是官腔的语调,而且说话声音非常大,语速也很快,显然这番话对方早就已经烂熟于心,张嘴就能来。
倒是苏慕倾,她听了这话以后冷哼了好几声,然后才慢悠悠地说道:“既然林将军已经这样说了,那本公主再责备你们就显得本公主的不是了。”
打着官腔的林将军笑着说道:“怎么会呢,公主是西楚的福星,皇上还一直挂念着公主呢!还请公主回西楚之后能够替末将们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末将等将感激不尽!”
这一番马屁拍下来苏慕倾早就已经心花怒放了,她长长舒出一口浊气,而后扭了两下脖子道:“林将军严重了,还请前面带路,本公主已经将你的话记下了。你今日对本公主如此客气,本公主定然会让你步步高升,不像某些人,只知道给本公主摆脸色,等本公主回了西楚,定要让他满门抄斩!”
林将军吓了一跳,但也不关说什么,只赶紧在前方引路,苏慕倾又对着一个方向冷哼了一声才跟着林将军离开了。
等他们两人走后,之前那个嗤笑声再次响起,楚安安往前探了探脑袋,但依然没看到对方的容貌。
楚安安打算再往前伸一点脖子的时候被沈凌夜拉了回来,沈凌夜朝她摇了摇头,并牢牢地将楚安安按在了自己怀里。
楚安安刚刚缩回脖子,脚步声就传了过来,所有人都缩回了树丛中,双目囧囧地看着出现在石头后面的人。
那人穿了一身的戎装,腰间别着一把长刀,他单手放在刀柄上,手指甲不停地扣着刀把,显然是心烦意乱想要发脾气。
但是他最后还是隐忍了下来,而他身后的人则早就忍不住了,他声音醇厚地说道:“这算什么事,不过是南湘的殉葬妃子,跑来咱们营地发号施令,真当西楚还能容得下她?”
“好了,不要胡说!”那戎装男人听到对方这样埋怨苏慕倾,脸上的表情明显松快了不少,但他嘴里也责怪了对方一句。
跟在他身后的人似乎很了解他,知道他没有真的怪自己的意思,一张嘴就停不下来了:“我哪有胡说,她以前成天就追着邪尊跑,何时管过我们西楚的死活?我们西楚的将领有多少人是被她祸害的,咱们心里不是都清楚吗?”
“够了,别说了!”戎装男人微微摇了摇头,而后叹了口气道,“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咱们只能认命!”
这样的话明显挑起了对方的不快,说话的人声音都拔高了不少:“怎么能认命呢?咱们为了培养一个将士能够上场打仗得花费多少心力啊,西楚又得花费多少皇粮和银两啊!可偏偏就是这个嫡公主,仗着自己是皇族为所欲为!喜欢邪尊的时候就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什么礼义廉耻,什么女戒守则,完全不顾!”
他激动地伸出了手用力朝着石头打了一掌:“等邪尊嫌她烦了,她又闹着脾气去嫁给南湘那个糟老头子,真是快把西楚的脸面都丢光了!如今还带着南湘殉葬妃子的身份回来,万一被南湘人知道,咱们岂不是更加难堪?”
说着他又拍了一下石头,愤愤不平地说道:“皇上定然还不知道她的容貌变成了这样,估计还想着用她西楚第一美名来振奋军心。呵,我看西楚是要被这个女人害死了!”
瞪着对方将所有的不快都吐干净了,戎装男子才装模作样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我们只是西楚的将士,我们的责任是保护西楚,其他的我们也没办法,她毕竟是嫡公主……”
对方却用力挥开了戎装男子的手臂道:“什么嫡公主,只有为西楚做出贡献的才配得上公主二字,而她不过是一个刁妇罢了!当初要不是她惹恼了邪尊,邪尊怎么可能从西楚撤兵,还一直威胁西楚的边境安全?这一切都要怪她,真不知道她午夜梦回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那些因为她而牺牲的将士的英灵!”
戎装男子对着他的后背拍了一掌道:“这话你可别再说了,要是被别人听去,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
对方还要再说什么,戎装男子摇了摇头道:“好了,咱们还是赶紧去看着嫡公主吧,万一她一个不高兴又处斩了我们的将士可如何是好?姓林的没有军功,常年被我们几个打压,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嫡公主,定然会变着法地讨她欢心,咱们还是要小心防范才是!”
那人听罢,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跟着戎装男子朝着苏慕倾离开的方向走去。
等所有人走远后沈凌夜才稍稍松开楚安安,他看了一眼前方的背影,抬手喊来了容护法。
他对着容护法低声说了几句,大致意思就是那两个是西楚最神勇的将领,要是可以招安便招安过来。
容护法点了点头,将沈凌夜的话一字不差地记在了心里,同时他还说道:“那位将领属下之前去拜访过,他之前在西楚很有地位,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调来这里。”
楚安安想了想道:“这么说来他很得西楚皇帝的欢心,是西楚皇帝信任的人?”
容护法抿了抿唇后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不过西楚皇帝自从南湘皇帝驾崩以后,他就性情大变,经常闭门不出。有时候连早朝都不去上,有时候又一下子下三四道圣旨,有时候又连着七天不下一道圣旨,让人捉摸不透。”
楚安安揶揄地看了一眼沈凌夜,笑着道:“西楚皇帝一定以为南湘的老皇帝是被你弄死的,想着自己得罪了你,他的姐姐又得罪了你,你一定会想办法弄死他,所以才会这么害怕吧?”
沈凌夜冷哼了一声,并不打算因为这件事发表什么意见。
楚安安便继续说道:“这么看来那个穿戎装的人应该是西楚皇帝的心腹,可是西楚皇帝不让对方守着自己,一定是守着比他还重要的东西,他认为能够在关键时刻保住自己性命的东西。”
说着楚安安便看向了沈凌夜,沈凌夜的神色沉了一下,容护法则满脸兴奋地说道:“夫人的意思是说,那个将军知道老尊主和老夫人被关在哪里?”
楚安安点头道:“很有可能!不管如何,他在这样的地方还能保持着军人的作风,一直穿着这么厚重的戎装走动,必定是在看守非常重要的人或者宝贝。”
沈凌夜忽然嗯了一声,看来是赞同了楚安安的看法,楚安安很是高兴地勾住了他的脖子道:“咱们去把他抓来问话吧。”
容护法有点犯难道:“可是听他们两人的对话,似乎对西楚忠心耿耿。而且以前属下去游说他的时候,他虽然没有将属下赶出来,却一直一言不发同属下喝茶,后来又将属下说的话全都告诉给了西楚皇帝,是个心思很深沉的人。”
楚安安点了点头道:“这个人对西楚是一定忠心的,不过未必对西楚的皇帝忠心。”
容护法有点不理解地看着楚安安,楚安安解释道:“我刚刚忽然缩回来,他离我很近,应该可以听到这边的响动。可是他没有揭穿我,而且还转移了那个和他一起过来的将军的注意力。”
楚安安学着戎装男子的动作道:“他一开始并没有扣剑柄,直到走到石头后面才显得非常不耐烦地背对着那个人扣剑柄,而对方也是看到他这个动作才开始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不是吗?”
被楚安安这么一提醒,容护法才恍然大悟,楚安安继续道:“看样子他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借我们的手除去苏慕倾。”
容护法听了这话立即摩拳擦掌地说道:“好啊,属下早就看她不爽了,要不是尊主和夫人阻止,属下哪里会留她的贱命到现在?”
楚安安用肩膀碰了一下沈凌夜的肩膀道:“要杀苏慕倾了,你会不会心疼?”
沈凌夜冷哼一声,说了一句无聊,而后便一把将楚安安搂在了怀里,压低声音在楚安安的耳边道:“要是夫人不高兴,本座就算杀光天下人又如何?”
楚安安笑着戳了戳沈凌夜的鼻子,轻声道:“那不快去,以你的武功定然可以将那将领拖到我们面前。”
沈凌夜嗯了一声,让凤青山保护好楚安安后便带着容护法离开了,没多久沈凌夜就将那戎装将领和跟在他身后的将领带来了,而容护法则将苏慕倾也带了过来。
“夜?!”苏慕倾看到沈凌夜的那一刻别提有多高兴了,可是当他看到沈凌夜旁边还站着戎装男人,她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她蹙着眉头问道:“你们准备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