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刚到红楼时,老板问,谁愿带朵朵?没人应,谁也不想惹这麻烦,带新人是很费力气的活。要手把手教她怎样服侍好男人。我们红楼的档次高,接待的都是有权有势又有钱的男人,没钱的男人也不敢上我们这来。进了红楼,没一千块钱出不了门。而有钱的男人都很挑剔难伺候。这就要求我们使尽浑身解数,让他们满意。他们一满意,给小费时便很大方。我曾让一个男人快乐得死去活来,他一出手就给了我五千。
带新人就是教她们服侍男人的招数,悟性好的倒好教,悟性不好的得让你出几身汗。因而谁都不想带新人。
朵朵祈求的眼神望望这个望望那个,但都低着头。朵朵便拉了一下我的手:“姐,你带我吧。”声音里满是哀求,我抬起头,见朵朵的眼里竟有泪水,心一软,就答应了。
我让朵朵脱光衣服,让她上了水床,然后我也脱得精光,我给朵朵身上涂满润滑油,然后拿胸、臀、在她身上揉、擦、按。然后又教她上红床。说是红床,其实就是一根宽红带。我们要脚朝上头朝下吊在红床上,拿唇、舌来服侍男人。
好在朵朵聪明,仅两天时间她就全会了。
朵朵上钟的当天晚上就要请我吃夜宵。我说:“你不守生意?”朵朵说:“钱是挣不完的。再说我得好好感谢姐。”朵朵的嘴巴抹了蜜样的甜,对我姐上姐下的叫得极亲昵。外人听了还以为我真是她姐。朵朵点了七八个小菜,我说够了,吃不完,省得浪费。朵朵还叫了一瓶红酒。别人喝红酒一小口一小口抿,朵朵却大口大口地喝。朵朵的脸很快红彤彤的,话也多起来:“其实我真不想做这行,我亲男人脚丫子时,几次都想吐。可我没办法,谁叫我爱那个男人呢?他在县城里借高利贷做生意,亏得一塌糊涂。放高利贷的人说他再不还钱就割他脚筋。如果他知道我做这种事,不杀掉我才怪……”
那晚朵朵醉得一塌糊涂,抱着我不停地哭。
朵朵做了半年就走了。朵朵说她挣的钱够还男友借的高利贷。朵朵担心时间久了,男友会知道。
我说:“你半年挣这么多钱,你男友不怀疑?”朵朵说:“我就说偷了单位的公款。”
后来朵朵总给我打电话,说男友没发现她做小姐的事,说男友很爱她,说她很幸福,说男友的生意也慢慢好起来,我听了很替她高兴。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仅三个月,朵朵又来红楼了。老板开初不肯收朵朵:“我这儿不是菜园地,想进就进想走就走。”老板还在生朵朵的气。朵朵因长着一张妩媚的瓜子脸,一双含波带露的眼睛楚楚动人,腰像水蛇样细软,胸却大,随时似要把衣服撑破,屁股浑圆,且往外翘。朵朵又会做戏,服侍男人时尽管恶心,却装出很快乐的样,很讨男人喜欢。许多男人都叫她狐狸精,许多男人也都是冲着朵朵来的。朵朵走后,红楼的生意冷了不少。朵朵的泪水滚落下来了:“老板,求求你,我老公得了白血症,急需钱做生意。”我帮朵朵说话:“老板,朵朵一来,红楼的生意不又红火了?”老板这才点头了。
“我的命怎么这样苦?刚结婚,老公就得了白血病。”我这才知道朵朵结婚了,我只有安慰朵朵:“彩虹总在风雨后。”我也知道我的安慰苍白无力。
后来朵朵总跟我说那男人怎么爱她,说男人说爱她可以献出自己的生命。我听了也很感动:“你老公的病一定会好的。”我叹了口气,“要有一个爱我爱得命都不要的男人那多好。”
幸运的是朵朵的男人配脊髓很成功。仅一个月,就出院了。
朵朵又走了。朵朵走时,我对朵朵说:“但愿你永远也别再进红楼的门。”朵朵给了我一个灿烂如花的笑脸:“不会的,我永远也不进这红楼。”朵朵那如花的脸上似落满阳光,生机盎然,朝气蓬勃。
只是过了一年,朵朵又来了。
老板这回很爽快地答应了。老板也想通了,朵朵来了,来红楼的男人会更多,他赚的钱也更多。
我问朵朵:“你怎么又来了。”“他不是人……”朵朵笑着讲完这一切的,但我只想哭。朵朵的男人病好了,又开始做生意。一回男人同朵朵宴请一个客户。客户借着酒劲竟提出要朵朵陪他一晚的过分要求,说第二天就可签二百万的合同。朵朵的男人竟爽快地答应了。这让朵朵极其愤怒,一脸泪水的朵朵拂袖就走。男人却拉住了:“你装啥纯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过****?你服侍了成千上万的男人,再多服侍一个又何妨?”男人的话剑一样刺着了朵朵的心,朵朵痛得连站的力气都没有,朵朵只说了一句:“你不是人。”再说不出一个字。
朵朵提出了离婚。男人很爽快地答应了:“我不能为了我所爱的女人牺牲自己的名誉,如果都知道我女人做过****,那我的脸往哪搁?”
我有点不相信那个爱朵朵爱得可献出生命的男人竟然这样对待朵朵。
朵朵说:“我可能在红楼里待到人老珠黄。”我又安慰朵朵:“不会的,世上的好男人多的是,只是我们暂时没遇到罢了。我相信茫茫人海中一定有二个好男人在等我们。”朵朵又笑了:“别做白日梦了。”朵朵笑起来仍灿烂如花,只是那花是塑料花,花上没有阳光也没有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