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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平和是一尾鱼

平和是一个很道家的词汇,也是一个很佛教的用语,同时是一种很儒家的说法,就像“中国”这个名词解释一样,很中庸,很雍容和大度。当然,讲究的是一种心境,是一种处世的态度和人生观的体现。但是,在这里我所要讲的平和,是一个地名,一个山区县城的名称,一个生我养我的地方。这里的山水养育了我,才有我的今天,因此,我必须要用深怀感恩之心,写下这篇文章,以飧读者——

记得,《荀子·强国》中说:“其国险塞,山林川谷美,天材之利多,是形胜也。”这是古人察看一个地方的经验之谈。所谓形胜,如是所言。晋代张载在《剑阁铭》中也说:“一夫荷戟,万夫趑趄,形胜之地,非亲勿居。”可见形胜是多么的重要。进而言之,形胜是专门针对一个地方所占据的先天优势,其中包括历史、地理、人文和环境资源等。平和是九龙江和韩江的发源地之一,这是事实。

九龙江西溪和韩江的水都发源于平和的双尖山。一条从东北部,一条从西北部奔流而下。一条从北往南流经南靖县汇入九龙江西溪,一条从北向南流经广东大埔三河坝汇入韩江,因此,双尖山就成了九龙江西溪和韩江的发源地。有水的地方必定养鱼,有鱼的地方必有鱼地,何况,平和是两大水系的活水源头。

很久以前,曾听过不只一位地理先生讲,平和双尖山那有一块鱼地,常年被云雾笼罩,每年只有一个时辰可以堪验地穴。古往今来,不知有过多少位“地理仙”费尽心机和精力想要得到这块宝地,但都无法实现,原因有多种,主要是可以堪验的时辰太短了,总是在关键时刻罗盘就乱了。据说,谁要是得到这块鱼地,其后世子孙必定飞黄腾达,甚至位及至尊。当然,这只是民间传说,不足为凭。

平和民间有个传说,旧县城——九峰镇,是一块鲤鱼地,这个说法早已家喻户晓。还有,位于九龙江下游的漳州市政府所在地,据说也是块鲤鱼地。由此看来,平和是一块鱼地是可以成立的,至少已经有了一定的理论依据,还有各种各样的民间传说作为佐证。从人的角度来讲,既然平和是块鱼地,那么,平和人就是一尾鱼了,不然,难于自圆其说。古人云,“适者生存。”所讲就是这个道理。

平和民间也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平和鱼出了洪漱口就是一条龙”。这句话其实已经说出了平和人如鱼的个性和某种宿命。千百年来,平和人潜意识里就有这种情结,也一直这样努力奋斗着。事实上,平和鱼有两种,一种是顺流而下的鱼,也就是出了洪漱口就要变成一条“龙”的那种,另一种是逆流而上的鱼,也就是要来九龙江和韩江源头冲水的那种。鱼和人一样,都有一种喜欢冲浪的干劲。

先说后一种吧,据《平和县志》载,唐代高僧——义中禅师,是平和历史上第一号人物,实际上其影响力何其之大,非三言两语可以比拟。其是六祖惠能第四世弟子,但祖籍不在平和,而是在陕西高陵。他本人出生在福建福清,为弘扬佛法才来到平和,最后成为闽南最重要历史人物之一。目前,三平祖师文化享誉全世界32个国家和地区,每年有60万人次来到其发祥地三平寺朝圣,可谓影响广阔而深远,尤其是在台湾,拥有50多座三平祖师分庙,可见香火何其旺盛。不过,若照着笔者所说,平和是一条鱼的逻辑分析的话,那么,义中禅师就是属于一条逆流而上的大鱼,他沿着九龙江西溪逆流而上,之后,避入深山密林当中弘扬佛法,最后修得了正果,千古流传。至于台湾阿里山神——吴凤,则是一条顺水游出山门并跨过台湾海峡的大鱼,其为台湾同胞带去了农耕技术和种子以及其他物种,备受推崇,因此,死后才成为阿里山神,享受万众香火,堪称典范。

近代部分,以世界级文化大师——林语堂先生为代表。林语堂先生是顺流而下的鱼,然后变成了“龙种”。其出生于平和县坂仔镇,11岁才走出平和,之后还多次回乡,其在世界文化史的位置是不必再多说的了,他的对联“两脚踏中西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已经是最好的注脚,也是公认的评价。林语堂先生在《四十自叙》里写道:“我本龙溪村家子/环山接天号东湖/十尖石起时入梦/为学养性全在兹。”这就是林语堂先生的情怀,可见,其情怀已和家乡这块山水完全溶在一起了,一言一行无不散发出家乡人的气味和品质,尤其是那朴素的情怀无不透露出他那道家的修养和人生的至高境界。此外,平和现有人口约564万人,而游出洪漱口的鱼近20万,其中,游到厦门去的鱼群近10万之众,可见,平和人对厦门市建设的贡献何其之大。其他地方暂且不说。当然,这些游出洪漱口的鱼,我不敢说每条都是龙种,但大都混得不错,而且大都变成一条大鱼,这是事实。

当然,我并非想借此机会鼓吹所有的平和鱼都游出洪漱口,而是说,平和人确有鱼的个性,龙种的特点,既喜欢逆流冲水,也喜欢顺流游出洪漱口。

记得,老子《道德经》开篇即说:“道可道,非常道。”相信大家对这句话都很熟悉并都能朗朗上口,可是,真正能够理解的人其实不多。以笔者浅见,这里的“道”,应该是这样解析的,“道”是万物的本源,是很自然的东西,它和“常”一样,属于“不变”的东西,同时代表着天地间万物的“清气”,这种“清气”,就是高贵的品质和朴素的人生观,这种“清气”,也就是道家梦寐以求的东西,也是最高的思想境界。而这种“清气”,到底是指什么?其实也是没有人能够说清楚的。或者,是一种接近于“无”的东西。而这种“无”,用一个字来概括,就是“有”,而这种“有”,也就是“无”。当然,这里的“有”和“无”并不是“看得见”或“虚无”的东西,“有”和“无”之间的关系,就好像是“阴”和“阳”之间的关系。总之,“有”和“无”也是属于“道可道,非常道”的范畴。

在道家的学说里,鱼是属于道家。事实上,在人类发展史上,确有一种说法认为,人类的祖先是从鱼进化而来的。由此可见,平和是一尾鱼,是可以成立的。

平和是一尾鱼,有优点也有缺点,这一点必须得到正确和客观的认识。

平和人最大的优点,是善良。这一点,可以从平和人的眼神里看出来。不信,只要你走在大街上,或随便窝于街市某一角,偶然抬头与迎面而来的平和人两眼对视,就会发现,也一定会马上感觉到,平和人的眼神确实是十分善良的。

平和人的眼神很干净、很纯粹,任何随意的互相碰撞,都可以读出其内心的信任和友好。也就是说,平和人的眼神是让人放心的,也是值得信赖的。换成走在某个大城市里,是很难碰到这种眼神的,至少很难马上捕捉到,需要停顿一下,等仔细辨认,并接收到对方真正的善意后,才敢把心掏出来,这或许就是城市最大的瑕疵。当然,这也难怪,城市越大就越复杂,人情也会越冷,就像大海一样,什么鱼都有,连食人鱼也不会少,所以适当小心防范是必要的。但是,当你来到平和时,却不必如此小心,平和人的善意绝对是出自内心的真诚,因为其较少受到外界的污染,尤其是当你看到那些平头百姓的眼神,应该是可以放心睡大觉的。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而眼神便是窗口的灵魂,在这里也得到了印证。

平和人优点之二,是勤劳和勇敢。举个例子,平和地处闽粤交界之处的山区,在过去,平和这个地方原本交通并不是很发达,唯一可以让平和平头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只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改革开放30年来,平和平头百姓们终于也闯出了一条发家致富的山路。如今,平和人所生产出来的农业产品“琯溪蜜柚”、“白芽奇兰茶”等,享誉海内外,其中的“琯溪蜜柚”是“中国驰名商标”,平和也因此被誉为“世界柚乡、中国柚都”,这个称号是名副其实的。至于文化品牌方面,自然更不用多说,有“林语堂”、“三平祖师”,还有“阿里山神吴风”等,旅游品牌有“灵通山风景区”和“克拉克瓷故乡”等,灵通山风景区已经申请为国家级地质公园,而克拉克瓷故乡所带来的美誉,前途更是无法预测。据了解,中国瓷已经跃然为世界十大品牌之一,因此,潜力不可忽视。此外,平和还被国家列入“中央苏区县”,可见,平和人民之勇敢拼搏的精神是值得称道的,难怪“勤劳”和“勇敢”也是平和人的标签。闽南人“爱拼才会赢”的特点在平和人身上也被体现得淋漓尽致,这是非常值得肯定的。

平和人最大的缺点,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这是我最大的困惑,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我的母亲是客家人,而我的父亲是中原人迁移到平和的闽南人,如此一来,我就不知道,我到底算是客家人,还是应该算是闽南人。不只是我,相信和我的情况相类似的人很多,他们当然也属于说不清楚自己是谁的一部分,不过,不少人都把自己当成是闽南人,其实这是错误的,至少是不够准确的。按说,真正的闽南人应该是客家人,而不是从中原地区迁移来的那一群人和他们的后代。但无奈的是,客家人在闽南的主导地位早已经被中原人迁移而来的人垄断了,这就是人种越来越模糊的原因。如今,我提出这个模糊点,目的也是为了找到一个合理的生存依据,不管有用没用。

平和人还有一个缺点就是,总是在家里呆不住,一有机会就想往外跑,就像一条鱼一样,总是闲不住,既要逆流冲水,又要顺流游入大江大河乃至大海,可见,平和是一条鱼,真是个很形象的比喻。那么,平和人总想像鱼一样游出洪漱口,这到底是优点还是缺点?说实在的,至今我还是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总认为,既然鱼大了就要往深水的地方潜,就像姑娘长大了也要往外嫁一样,拦也拦不住,挡也挡不住。其实,原本就不必拦不必挡,一切自有道理。或者,这既不算是缺点,也不能算是优点吧,适者生存而已,本能体现而已,其实许多地方都一样。

平和人还有另外一个特点,那就是与生俱来有一种浪漫情怀,我把它归结为“林语堂情结”。为什么这样说呢?我认为,林语堂的高地人生观就是这种浪漫情怀的体现。也就是说,林语堂的这种人生观其实是理想化的。换言之,林语堂其实只是一个单纯而又朴素的人。进一步明白地讲,林语堂其实是一个不很入世的人,所以才会有他的理想化的世界包括文化人的清高。当然,这种品性不只体现在林语堂身上,其实也体现在每一个平和人身上。关于这一点,只要善于品读山水的人就一定会读出平和这块山水所特有的魅力和可爱之处。或许,这是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永远体会不到的。形象一点儿比喻,就相当于“处女情节”一般。当然,这是非常可爱的比喻。事实也是如此,平和这里的山是浪漫的,水是浪漫的,人也是浪漫的,连深埋在肌肉里的骨头也是浪漫的,何况是精神世界呢?当然,平和人还会有许多特点,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叙尽的,且留待世人慢慢品味吧。

古人说,“天道酬勤”。且把这四个字送给平和人吧。当然,平和人勤奋是早就出了名的,他们的努力也确实换来了今天的可喜的收获和变化。这是值得祝贺的,也是值得骄傲的,但显然不该满足。记得,有位伟人曾经说过,世界上的事情最怕是认真二字。确实,这是一句至理名言。平和人如果再认真点,孕育出如林语堂这样的龙种也并非不可能。何况,庄子曰:“条(同音字)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由此看来,欲知鱼之乐,还要勇于化成一条鱼,鱼乃龙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