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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治瘟疫

清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夏天,天气异常闷热。

一条小木船行驶在漳州九龙江,往西溪方向逆流而上,船上除了船夫之外,还有三男一女,其中有一个大男人,躺在船舱里,大热天身上盖着一件花棉被,浑身还在发抖的样子,他脸色发黑,尤其是印堂和太阳穴之处,不但毫无光泽,而且看起来好像中了巨毒。站在旁边的那两男一女,尤其是那个女的,神色忧郁而且沉重,此时,正拿药要给那个病人吃,病人一连咳了几声,喷出血来,那个女的紧张得差点儿晕倒。旁边的小男孩叫了一声“爸——”,没有再说些什么,看得出也被眼前的情景吓住了,但小男孩并没有哭,强忍着。

躺在船舱里的那个人,就是那个妇女的丈夫,那个10岁左右的小男孩就是他们的孩子,而另外那个男的,是女人的表哥。

一年前,她的丈夫和她的表哥一起到漳州经商,生意做得还算可以,没想到,几天前,漳州地区发生鼠疫,她的丈夫不小心被感染,初时并没有发觉,等到发现后已经太晚了,医生告诉她,可以运回家去准备后事了。

医生没有告诉她丈夫到底得了什么病,只说已无药可医。这一消息,对女人来说如五雷轰顶,她百般恳求医生治疗,得到的答案都是满脸无奈。眼看病情日重,再不回家,可能就来不及了,为了让自己的男人落叶归根,只好雇船逆流西上。

当船只抵达平和码头时,已经有亲戚拉来一辆独轮车在那里等候,她和表哥一起把丈夫抬上独轮车,就这样,表哥在前拉,自己在后推。山路崎岖,坎坷不平,又折腾了近一整天,她终于把丈夫运回家中,果然,没过几天丈夫就死了。

几天后,霞寨乡乡民发现有大量老鼠自杀,不久,鼠疫终于发生并迅速流行,首先在漳州、诏安、漳浦、南靖等地纷纷扩散,平和县境内,如霞寨、山格、大溪、文峰、南胜等地,也迅速扩散传染,从而引起百姓极度恐慌。

据《平和县志》记载,从清光绪二十七年至民国五年,鼠疫在全县蔓延至441村,疫势颇为凶猛,有19500人患病,17200人死亡,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八点三三。光绪二十八年,大溪乡鼠疫流行时,有两座各住有数十户人家的大院,三年内全体居民皆患此病死亡。当地流传一句“三年死二院”的民谚,甚至出现未死先葬的现象。光绪三十四年,九峰黄田村鼠疫流行,一座二十余户居民的土楼里,一个月内40多人死亡。正当哀鸿遍野、人心惶惶之际,有人想到了祖师公,经这一提醒,民众仿佛如遇救星一般,自发组织起来,一路上锣鼓铿锵,鞭炮齐响,成群结队来到三平寺,准备请祖师公圣驾光临各自村庄,果然灵验。

村民恭请祖师公圣驾光临的经过是这样——

村庄里的人,采用“圣杯”的方式选出12名精壮汉子,领头去迎请祖师公圣驾,还有祖师公座下蛇侍者。祖师公座下有青、红面二位蛇侍者。据传,青面侍者承继祖师公的医术,善于治病,红面侍者善于念佛。于是,他们12人就带着一队人马,锣鼓喧天来到三平寺,恭迎祖师公和青、红面二位蛇侍者到他们的村庄去。他们12人轮流抬着三顶轿子,轿子上分别坐着祖师公和青、红面二位蛇侍者,沿途经过的村庄都有许多人在村口烧香、放鞭炮,祭拜祖师公。

队伍浩浩荡荡、大摇大摆地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村庄,然后才回到了自己的村庄。村庄里的人早已等得心急难耐,见祖师公的圣驾降临,鞭炮声更是鼎沸,烟雾满天,空气中到处充满鞭炮的硫磺味,但村庄里的人早已顾不得这些,只知道拼命烧香、叩头、祷告、许愿等等。村中的长老们更是用隆重的仪式,集体给祖师公和两尊蛇侍者烧香、叩头,祈求祖师公和蛇侍者保佑村民幸福安康,免受鼠疫祸害。忽然,村庄里有个人烧香、叩头、祷告、许愿后,从香炉里取出一包香灰,要拿回去冲开水喝,这一举动立刻提醒了全村的人,于是,一时之间,每家每户都争着从香炉里取香灰回去冲开水喝。

事后,令人奇怪的是,这个村庄果然再没有人因鼠疫而亡。消息传开,全县轰动,各村都争着去请祖师公和蛇侍者保佑以渡过灾难。不久,平和县鼠疫果然得到平息,祖师公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和影响力更大了。

这件事情发生在当时确实是一桩奇事,也确实是不解之谜,即使是现在,也同样富有极其神秘的色彩。但现代人对神秘和信仰的理解更客观更理智了,不再像过去那样,只知道用“唯心论”去解析。譬如对于祖师公治瘟疫这件事情,现代人就有了多方面的理解。首先,“心理治疗法”起了很大的作用,当瘟疫大面积流行时,人们的心理防疫和抵抗能力是十分脆弱的,也就是处在恐慌和失序的状态之中,而当祖师公的圣驾到达时,锣鼓喧天、炮声不断、人声鼎沸,这就在无意中增强了人们的心理防疫和抵抗能力;其次,空气中弥漫着鞭炮炸出来的硫磺的味道,这正好达到良好的杀菌和防疫作用;第三,适量喝香灰水其实也能起到杀菌和防疫作用,因为香火中含有硫磺和檀香,当香火烧成灰后,不仅无毒,而且杀菌,又能理气,所以,喝香灰水其实也有一定的医理。

当然,祖师公治瘟疫这件事情当中的神秘部分或许还有待于进一步探讨,但无论如何,信仰也能产生医理作用,应该也是现代医学值得探讨的一部分,甚至是重要组成部分。何况祖师公在世时对医学方面的研究也是富有成果,这一点,可以从其留下的75首药签中得到证明,这75首药签目前已经得到许多医学专家的肯定与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