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若在长久,爱慕之心戚戚然。”张一凡的句子,总是能够让杜如月想到,他是用如何的心情,又是用如何忐忑激动的模样写下这些。看到句子,便是像看到了真人般,所以杜如月才甘愿将自己身上的所有首饰,都让春浓拿去变卖,换了银子给张一凡进京赶考。因为那时候的杜如月十分确定,只要张一凡进京,便是能够高中状元!
哪怕不是用韩宰相的帮衬,也定然能够靠自己的文采,靠自己的能力!
而她那时候也坚信,若是张一凡高中状元,风光的回到古镇县,自己的爹爹也一定会允许他们之间的婚事,不会再看不起张一凡!从此他们几个人就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是却没有想到,现实竟然会如此的残酷,与自己想想背道而驰。
“杜大人过奖了,在下不过是写着几篇杂文,又怎么能够有着那般的文采,能够让杜大人夸赞!”张一凡被杜如月看到如今自己的处境,倒是也有着几分的羞愧。若是只在朝堂上相见,他还能够装作自己如今是非常的飞黄腾达,可被她看了个通透,就像是身上没有穿着衣服般!
杜如月在心中一定是耻笑自己的,抛弃她,为的只是求得荣华富贵,可如今,却混的连她都不如,甚至是只能够看着她坐在上面,而自己只是站在下面!这般的羞愧,让张一凡抬不起头来,他嘴角的那抹苦笑,让杜如月看到了十分心疼,也是指着旁边的座位说道:“我来到府中不过是做客罢了,岂能耽误你们平日里?”
“张大人快坐下,一同喝喝茶吧!”
杜如月说完,韩宰相才点点头,让张一凡坐下!感觉到昔日的那般情郎就坐在自己的身边,杜如月心中竟然没有半分的激动!前几月,她在京城的路上见到高头大马的张一凡时,她心中甚至是还有着几分的酸楚,想着若是能够让他看到自己,是否还能够回到过去!可今日,即便是同桌而坐,她心中只是有着一片的坦然。
或许这就是因为,自己早就将这颗心,全然的给了赵书恒吧!
而他,幸好也是那个将自己的心捧在手掌上的良人!
“这位是谁?我好像是在哪儿见过啊!”
韩意萱的声音在门口忽然响起,也是吓得张一凡和杜如月两人都是一惊。
杜如月惊慌失措的看向她,竟然是偷偷的将自己的脸朝旁边扭动着,她忘记了,这里还有这韩意萱,那个曾经将自己关进地牢之中,身上的伤痕还没有好干净!她怎么又会答应韩宰相,来到这里呢!
另一边,韩意萱今日早晨起来的时候,也是多喝两杯酒,浑身发热,也想着赶紧将张一凡带回到房中,好好云雨一番发泄!一路循着过来,听说张一凡就在这儿,也顾不上其他闯进去,却没想到会直接第一眼看到坐在宾客位置上的杜如月,眼神有些朦胧,感觉倒是也不灵敏,只是觉得似曾相识。
张一凡惊出一身冷汗,宰相听见她的话,也是眯起眼睛,说:“你每日足不出户,终日在府中,杜大人又是第一次来,你如何能够曾经见到过!还不快过来给杜大人赔罪!”
“是吗?那便是我看错了!”韩意萱只要是走一步,便是会将地都震颤的抖三抖、看她慢慢的朝自己走过来,那步步都像是惊心般。杜如月知道,她曾经对自己恨之入骨,若是近距离的看到自己,定然会发现其中的不寻常之处!在这龙潭虎穴之中,她若是被拆穿了,还能否逃出去啊?
心中默念着赵书恒的名字,想着此刻若是谁能够来救救自己,便好了!
杜如月这样想着,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你来这里不是找我的么?那便是我们两个回去吧!”张一凡这样说着,倒是让杜如月也惊讶的睁开了眼睛,看到挡在自己身前的张一凡!他这般的动作,虽然在韩宰相的眼中看来,是因为羞怯。可自己却知道,他是在帮自己解围。
“我虽然是来找你的,但是我的确好像是从哪儿见到过这位大人!我看看……”韩意萱在府中被韩宰相娇惯的,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直接要推开张一凡走到她的面前,杜如月也是拧起眉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上已经被捏的青紫,却还是生生的没有让她靠近自己一步的张一凡,有些心酸的说道:“我的确是与千金没有见过,若是想看,便让千金过来看看吧!”虽然这样说着,但是杜如月却还是用表情彰显了自己的不满。
韩宰相见状,也是觉得脸面上有些下不来,对着韩意萱吼了一声:“你还想要闹到何时?”往日里,韩意萱嚣张跋扈,对张一凡在府中做出那般的不能够让人看到眼睛里面的举动,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若是当夜有着什么痕迹,第二日还是没有消退,韩宰相也会在早朝上,替他说说,不让他见到众官员!
虽然这样隐瞒着,可是背后却也有着闲言碎语!
如今竟然闹到了杜如月的面前,若是她改日去朝堂上碎嘴的说些什么,自己的脸面放在何处?这唯一的一个千金,当年可是被他派人在坊间传闻成那般神秘的美人,可不知道为何,却在大婚那日,被全城的人看到,沦为了笑柄。若是这件事再传出去!韩宰相怕是要被众人在背后笑谈多年了!
“你们两个,赶紧给我下去!”
韩宰相这样说着,张一凡也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韩意萱朝外面推去、
不知道是这么多日子与韩意萱的相处,让他想起了杜如月的好。还是因为那日在地牢之中,他没有办法反抗韩意萱,从而打在自己身上的那几鞭子,里面有着愧疚。总归今日张一凡的行为,倒是让杜如月有些感动,她默默的对着张一凡点了点头。正在这里沦落为一场闹剧的时候,门外倒是进来了一个人。
“宰相大人,门外岳珂大人求见!”宰相府的小厮进来,听到这话,杜如月才稍微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显得放松下来,她这般神情让宰相看在眼里,倒是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的转动着手中的核桃,想着,难不成,这杜子谦在朝中的背靠大树便是岳珂这家伙?说来,倒是也有着几分巧合!
宰相想到这儿,也是扬起笑容,疏离的挥挥手,说:“请岳大人进来吧!”
“你们也下去吧!别在这儿冒犯了岳大人!”宰相这般说着,狠狠的瞪了一眼韩意萱和张一凡,这话,杜如月也不想要再仔细琢磨,若是真的琢磨起来,岂非听不出来宰相对自己的轻视,她不过是淡淡一笑,垂下头,心想着岳珂过来,一定是因为赵书恒的担忧。
想来,自己也出来太久的时间,回去要好好的安慰一下那容易生气和吃醋的家伙。
随着小厮的引荐,岳珂也是第一次走到宰相府,若是平时,这般肮脏之地,都是靠民脂民膏堆砌起来的地方,他就连从门前经过都不想!为了杜如月,他倒是也真的豁出去了!岳珂摇摇头,走到韩宰相的面前,笑着说:“多日不见,宰相还是原本的模样啊!我今日冒昧前来,不会是打扰了你吧!”
“怎么会,岳大人亲自驾临,简直是蓬荜生辉啊!”韩宰相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和岳珂对视交换眼神的杜如月,说:“今日正巧,散了早朝我请杜大人来府中小坐,你们是否熟悉?若是不熟悉,我便将你们引荐引荐!”
杜如月刚想撇开关系,便听到岳珂开口,说:“怎会不知?”
“我以前游走山川的时候,曾经来到过古镇县,与杜大人有过一面之缘!他对我也算是有所帮助,来到京城之中,又同朝为官,自然是交往多起来!却不知道今日,他竟然来到你这儿做客!”岳珂将两人的关系这般说着,杜如月却也有些不懂,到底为何他要这样,只能在韩宰相的视线中,点点头,笑着说:“没错。”
韩宰相眼神里面明显便是不相信的模样,却还是爽快的笑着,说:“我本来以为杜大人出身贫寒,在京城中孤苦无依,请到府中多加照拂。可没想到,岳大人却早下手了!果然是慧眼识珠啊!”韩宰相这般爽朗的笑着,可笑声中却隐藏着几分的寒冷。
“宰相大人已经将张大人入赘到府中,这般的慧眼,我又哪里能够比得上呢?”岳珂果然是伶牙俐齿的人,只不过是几个回合,便是让韩宰相不能够再说出任何的话来,只得哑巴吃黄连般,有苦说不出!岳珂趁着韩宰相在气头上,没有注意,偷偷的将眼神递给杜如月,有些询问,“身上可是有着伤?”
杜如月含笑的摇摇头,她不过是光明正大的从正门到宰相府做客,若自己身上出现伤痕累累,明日传出去,宰相怕是也不会有任何的好果子吃的!她如今身份是朝中大臣,刚才虽然心中忐忑,之所以愿意答应韩宰相来,也是因为如此!青天白日,众目睽睽,想来他即便心中有着怀疑,也不敢对自己做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