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丫头,若是喝了这酒,怕是会直接昏睡在这里,也就无法与他们上战场了!”老太君脸上带着些许慈爱的说着,看着杜如月那般英姿飒爽的模样,说:“当年,我随着夫君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大约也是你这般年纪,一双眼睛四处滴溜溜的看着,心里倒是害怕的不行,你比老身要冷静许多!”
老太君的话,倒是让杜如月有些害羞,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说:“我其实……”
“此番不会有事情的,天时地利人和,如今是一场大获全胜的仗。我等着你回来,丫头……”老太君紧紧的握着杜如月的手,那温热却有些粗糙的手,却让她感觉到一丝的力量,杜如月也是用力的点点头,说:“大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的兵都带回来的,一个都不会少的!”
老太君听见这话,也是摇摇头,看着那已经是出发的将士们,说:“他们此番既然被派了出去,心中就是知道,自己不知道还能否重新回来,若是能够回来,也不知道是缺胳膊,还是少腿……”老太君的话,让杜如月心里一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些什么,毕竟她不精通战事,更是从未接触过这些。
“他们不怕死,怕的只是自己就这样碌碌无为的终其一生。你只要保护好自己,便好了!”老太君看着前面的那些将士们,路过自己的时候,都跪下磕了头的模样,眼角也是有些湿润,点点头,说:“好,你们如今终于盼到了,去吧!”
南宫家族自多年前,隐世而居开始,便也是忘记了自己曾经到底是做什么的人。
他们开始农耕,开始安分的过着日子,骨子里的血液就像是凝固了一般。可今日,是岳珂和杜如月的出现,才让他们找回到了一丝的兴奋,冲动,也是终于明白了自己是活在沙场上的人,是战无不胜的南宫家族!老太君看到他们,也像是想起了当年的日子,那一张总是没有光彩的脸上,也是绽放出了笑容。
“去吧,时间不早了,你若是再不跟上,怕是岳珂就会把你给落下的!”
老太君拍拍杜如月的手臂,让她跑了过去。
跟在岳珂的身边,杜如月也是第一次见到那印象中的黑风寨,与普通的山寨果然不同,这气派倒像是真正的官寨府邸般,果然有着宰相暗中帮扶,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杜如月在心里这样想着,也是跟着岳珂下马,看着那岗哨换人的时候,与龙傲天提供的那份地图上面标志的完全一样。
“看来龙傲天是真的想要让这里覆灭,并没有骗我们!”
岳珂回头看着杜如月,说:“待会儿冲进去的时候,你身边会有天凌护着,你就寻一处安全的地方,躲着,等到这场战事结束就好,切记不要出来,明白么?”杜如月点点头,虽然觉得这样有些不好,但也只能够如此做,才是对他们的尊重,不去给他们添麻烦。
“其实不用天凌护着我的,我到时候找一处地方躲起来,他也……”杜如月想要这样说着,却看到岳珂摇头,将她的嘴捂住,看到前面那经过的一个小喽啰,压低声音说:“这里面不知何处就会跑出一个人来,你自己太过危险,答应我,不要总是四处乱跑!不然,我没有办法与赵书恒交代!”
这名字,就像是将杜如月定住的紧箍咒般,让她无法动弹,也只得乖巧的点点头。
黑风寨里面的烟火升起来的时候,岳珂也是点点头,对身后的人吩咐,兵分三路,按照他们约定好的方向行动。二当家在山寨中,看到腾空而起的那火焰,也是有些纳闷的翻身,问身边的喽啰,说:“怎么?今日大当家竟然有如此好的兴致?还开始弄着这些花样了?”身边的喽啰倒是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只是两炷香的时间,二当家的房内便是传来了一声惊呼,说:“不好了!”
“你这样慌慌张张是做什么?难不成是见鬼了?”二当家这般说完,眉头紧紧的蹙起,有些无所谓。喽啰跪在地上,脸上都是惶恐的表情,说:“朝廷,朝廷的兵已经冲进来了!将我们的所有兄弟都斩杀了,现在已经快冲到这儿了……”
二当家听到这话,也是立刻起身,盯着眼前的人,确认的说:“你说什么?”
“大当家呢?”二当家这样询问着,门口的喽啰却看着他的眼色,低声急促的说道:“大当家与他们一起,已经快杀过来了!”二当家听到这话,也是哈哈的笑着,“好样的,好样的!果然,若不是有他,怎么会能够这般顺利的冲进来?若不是他……这黑风寨,看来他也是不要了!”
二当家的话刚完,关闭的门就被人踹开,而龙傲天提着那仍旧滴答着鲜血的剑。
“你说的没错,这已经被给你糟蹋的黑风寨,我不要也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曾经对我全家做过的那些事情么?今日,若是给你留了全尸,我便不是龙傲天!”他说完,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便冲了过去,用刀给他抹了脖子。
“你怎么会有如此的……”二当家一句完整的话都来不及说,就咽了气。“你以为,我这十几年整日饮酒作乐,并没有半分本事,便能够拿得到大当家的位置,可你又如何知道,在这几十年里,我每日便是五更起来,在后山练着,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将你血刃!”龙傲天这般说着,回头看着跪倒一地的山寨中人,冷笑一声,说:“毕竟你们也是陪着二当家多年的人,难道没有人上来,为他收尸么?”
如今这副场景,谁又敢走上来呢?
龙傲天手中的刀剑,血滴顺着落在地上,成了梅花般的形状。外面的厮杀声,哀嚎声,不绝于耳,终于有看不过去的人走上前来,盯着龙傲天,说:“你身为黑风寨的大当家,竟然与敌人里应外合,试图要将我们的家毁了,你这样对得起老当家么!”
“呦,我没有与你说起爹的事情,你倒是主动提起了!”
龙傲天今日本来就是与他们了结的,所以也并不急着去看外面的战况,只是随意的坐在旁边的虎皮椅子上,脚下便是早就没有了气息的二当家的尸体,他认得出,方才说话的那位,便是跟随着自己爹爹当年一同建立这黑风寨的人,同样也是老人,他说出这话,倒是让龙傲天有了几分的心寒。
“若是我没有记错,你应当与我爹情同手足,想来我的记忆也可能会出错,所以想来问问叔伯,当年你娘子难产,可否是我爹下山,去亲自请了产婆上来,让你的儿子能够顺利诞下?”龙傲天说完这话,那男人便是沉默不语,拧起眉头,说:“是!”
龙傲天挑眉,嗤笑一声,说:“既然如此,那我爹刚刚丧命黄泉的时候,你为何沉默,不将自己看到的说出来,将二当家赶出山寨。而是屈于他的座下,安分的过着那苟且偷生的日子?”这话说完,那男子便是也瞬间瞪圆了眼睛,“你竟然知道……”
“是,我是知道!在场的各位也应当是更加清楚,黑风寨在我爹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为的是让所有的兄弟能够在那般难以生存下去的世道,活下来!而从未抢夺过普通百姓家中的余粮,更是从未抢占过民女!可自从爹走后,这黑风寨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曾经人人口中称赞的黑风寨,变成了闻风丧胆的地方!”
龙傲天小时候喜欢被娘亲领着下山,去村庄中,因为总是听到说书人提起,说黑风寨是一个多么有着侠义精神的地方,他都会沾沾自喜,回去与爹爹好好的讲述一番,看到爹摸着自己的脑袋,那般粗狂却温柔的模样,兴奋半晌。
可多少年前开始,他去茶楼中,说书人的口中提起的黑风寨,变成了那般作恶多端的地方,甚至是没有人愿意去提起,更是厌恶至极。
“跟朝廷中的官员勾结,你们得到的是金银财宝,而你们失去的又是什么呢?”龙傲天握紧拳头,听见外面的厮杀声已经越来越近,也是有些不忍的垂下眼眸,说:“我曾经答应过他们,黑风寨中除却我的人,一个都不留,后面有条地道,你们若是能逃,就逃出去,若是逃不出去,便也就这样继续待着吧。”
龙傲天说完,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后面的房间里面到底传来的是啜泣声,还是什么声音,他已经听不清,也听不懂。
岗哨全部按照地图上的布置,善用兵法的岳珂看着已经被俘虏过来的那些人,让南宫家族的将士们去清点几分,然后淡淡的回头,对安然无恙的杜如月,说:“也不知道,你是否是福星,此番倒是可以回去吃晚上春浓给咱们熬的粥了!”
“是啊,春浓临行的时候,说回来大家一定要吃酒,所以要熬制浓稠的粥,给你们解酒喝呢!”杜如月这样淡淡的说着,却猛地皱起眉头,她捂着胸口,弯腰拄着自己的膝盖,而看到她这副模样,岳珂也是紧张的上前,关切的询问,说:“你怎么了?可是刚才伤到了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