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也是痛苦啊!”史弥远说完,便大摇大摆的朝前面离开,与杜如月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趁着快速,用手中的匕首在杜如月的发梢处轻轻划了一下,就连她都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将一缕乌黑的发丝攥在手中,哼着京调小曲,离开了。杜如月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反倒是回头看着他的背影。
春浓也是无语至极,站在杜如月的身边,说:“最近怎么好像所有人都开始变得怪怪的?小姐,我们还是尽快的回到古镇县中吧!还是那里比较让人安心!”
“先回去吧,我总觉得史弥远好像是有些事情,他刚才说的,好像并不是敷衍我或者是欺骗我的话!”杜如月在朝堂中也算是浸染了如此多岁月,她对自己认人的本事还是有着几分确信的。可听到杜如月这样说,春浓也是不敢相信的拧起眉头,问:“小姐的意思是,史大人是真的想要帮助我们?”
或许是他跟张一凡之间有着什么深仇大恨,又或许是因为,史弥远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现在,关于这些杜如月都是一无所知,她只能够选择静静的等待,看着事情到底朝什么样的方向去发展。
广陵王府内,杜如月刚刚走进去,就看到马威快步迎出来,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听见身后响起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说:“你去什么地方了?”杜如月透过马威那挡着的身影,看向后面,发现是赵书恒,也有些惊讶的推开马威,走过去,扯着他的袖子,有些心疼的摸着那下巴上青涩的胡茬,说:“你终于肯放过自己了!”
“你去哪里了?为何不让府中的侍卫跟着?”
赵书恒想起自己今早刚刚走出房间的时候,没有看到杜如月的那种心情,慌得厉害。他紧紧的抱着杜如月,那用力的程度甚至是想要将她融入到自己的骨血中般。杜如月虽然感觉到有些疼痛,但是却也还是扬起了一抹笑容,淡淡的说:“不过是与春浓去街市上逛逛,买些女儿家用的东西,又何必总是来让你的侍卫跟着呢?”
“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去哪儿,都要让府中的人跟着!知道么?”赵书恒将杜如月的脸庞放在自己的面前,那么近,看到他眼底的那抹慌张,杜如月也是轻轻地勾起嘴角,说:“好,我答应你!”赵书恒此刻是脆弱的,他怕自己在不知觉的时候,又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杜如月回头看着在与马威两人暗送秋波的春浓,也是干咳了一声,说:“这是我在京城中买来到糕点,门外排着很长的队伍呢!我和春浓也是等了好长时间,才能够买得到!”杜如月说完,对春浓说:“你去拿些给江神医,还有岳珂大人分分,剩下的给马威也拿些,然后送到正厅内吧!咱们也尝尝!”
“好。”赵书恒的声音干涩的厉害,想来就是很长时间都没有吃过东西。
看到他那原本健硕硬朗的模样,变成如今这般,杜如月也是低头,有些难受。似乎是看出她的心思,赵书恒也是温柔的说:“无需担心我,我几日便是可以恢复过来。你若是担心我的体力,我倒是可以寻个时间,给你证明一下!”杜如月听到他这样的话,本来以为是玩笑,但是却没有想到,赵书恒会直接将她扛起来,放在肩上,朝正厅走去。
“喂,赵书恒!”杜如月这样有些害羞,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看着周围人投来的目光,只能够把羞红的脸捂住,在赵书恒的耳边说:“你真混蛋!”这像是撒娇般的骂,让赵书恒的心里像是有一道阳光射进来,告诉他,此刻自己身边还是有着人在关心自己,爱着自己的。
马威和春浓在后面看着,也是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但随后两人对视的时候,却也是有些尴尬的气流在飞窜。春浓也是低头,摆弄着无辜的糕点,说:“我去给岳大人送些!这可是排了很久才买到的……”马威听到这话,看着低头便逃走的春浓,想要开口,却还是没有出声,心里想着,岳珂大人的住所可不是那个方向啊!
正厅内,赵书恒将杜如月放在地上,这一路,他倒是一点儿气喘都没有,只是杜如月被他那骨头咯得生疼,龇牙咧嘴的揉着肩膀和肚子,说:“你下次若是想要做这样的事情,便也是知会我一声!不要让我如此的慌乱啊!”
“我只是觉得你会担心我,想要给你证实,我已经走出来罢了!”赵书恒坐在不远处,安静的看着杜如月,说:“这次之所以能够走出来,你对我也是有着很多的帮助!”听到这话,杜如月也是含羞的低下头,摆弄着无辜的手指,说:“我也没有在你身边日夜不眠的陪伴着,你这么说,我倒是真的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赵书恒看到她这样,也是好笑的说:“我是说,你让江神医与我将事情说清楚,对我有很大的帮助!”他这样说完,看到杜如月那样瞬间堂皇的模样,也是好笑的歪头,说:“你以为,我在说什么?”杜如月脸色顿时变得滚烫起来,也是慌乱的摇头,像是拨浪鼓般,说:“我说的也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
“江神医与我说,当初父皇只是考虑到了自己,想着他能够在我的身边,看着我度过最后的一段时间便好。那时候我的心智不成熟,若是贸然告诉我事实,怕我会做出冲动的事情。”赵书恒想起江神医与自己说出的那些话,倒也是开解了他,“此刻也不是应该说出来的最好时机,其实他与方丈之间,是想要等着我心中报仇的念头更淡一些的时候,再告诉我,让我自己选择的……”
只不过,他们都没有想到,会被杜如月无意中撞破那地方。
想来应该是一种冥冥之中天注定的意思吧,赵书恒这样淡淡的想着,看着杜如月,说:“其实由你来挑破这件事情,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我虽然仍旧想不通,父皇当初为了要再写下这样的遗诏,将皇位传递给我,这无疑是将我朝着火坑里,更狠,更用力的推了一步,但是我却也感激,如今想起来,能够知道他是安然无恙的离开,更是与我说过那些话!”
“你能够想通便好,人都会有生老病死。”杜如月也是放心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对赵书恒说:“当年,始终找不到兄长的时候,我也曾经想过无数次,会否他已经是离开了我!永远不会回来,虽然没有与爹爹和春浓说过,但是有很多的夜晚,我是难以成眠的。就像是心中有一个魔障,但是如今相通了,就会好很多!”
更是遇到柳如是回来,失而复得的那种感觉,也是让她有着对生活极大的善意。
“我既然已经走出来,便不会让你们再担心。可我有两件事情,想要问你,你坦诚的告诉我,不要有任何的隐瞒!”赵书恒这样说着,眼神坚定,而看到他这般认真的模样,杜如月也是不由得调整了一下姿势,说:“你说吧!”
赵书恒手中其实一直拿着那遗诏,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他虽然知道在赵书俊的治理下,民生疾苦,苦不堪言,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若是真的“篡位”,想来也不是篡位,可若是真的坐在那龙椅上,一切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希望,我去将皇位夺过来么?”赵书恒认真的看着杜如月,似乎是怕错过她任何一点儿情绪上的变化,没有想到赵书恒会问自己这样重要的事情,杜如月也是有些堂皇,但很快就恢复了冷静,淡淡的说:“皇位对于你来说,是一件身外之物,对我来说也是一样。就像是你尊重我当初非要进入朝堂中做官的心愿般,我也会支持你所有的选择!”
杜如月缓缓的说着,那声音十分的柔和,像是流淌进入他的心田般,说:“若是你想要完成当年先皇的意志,想要重新将这朝廷治理的水河清明,我自然会支持你,更是帮助你!可你若是喜欢现在这般闲云野鹤的生活,我也不会逼着你去做什么天下大事的重任!”
彼此的支持理解,才是能够让两个人继续走下去的理由。
赵书恒看着杜如月的那张脸庞,也是温柔的挑起嘴角,心中有了几分的打算。被他这样的目光盯着,有些害羞的杜如月也是微微垂下头,说:“还有一个问题是什么?”杜如月说完,看到自己面前出现的那双脚尖,感觉到赵书恒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心忽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般,猛烈的跳动起来。
“这是前几日,江神医才给我的,说是父皇给我留下来的。一双玉佩!”赵书恒将杜如月的手轻轻的提起来,将半块玉佩放在了她的手心里,感受到那起初有些凉意,但是很快就变得温暖的感觉,杜如月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看到赵书恒那双像是浩瀚星辰都在里面的眼眸,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似乎是从远方飘来般,说:“你可愿意收下?”
杜如月有些傻愣愣的在原地,只是眨巴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