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宝殿上,龙袍晃眼的人坐在龙椅上,俯身看着朝臣众位,朗声的说道:“科考之事准备的如何?韩爱卿可是万事妥当了?”
“回禀万岁,一切都顺利筹备中……”
韩宰相走出来,轻声的说着,而在他后面站着的张一凡见到他出来,也不敢说任何的话,虽然如今位列金殿上,却没有任何他能够发言的地方。反倒是看人眼色,低声下气,难道自己寒窗苦读多年,为的只是这般吗?他最近倒是越发有些怀疑。
每日回到府邸之中,面对着韩意萱那般沉重的身躯,他也只能够忍着内心隐隐作呕的感觉去奉承,甚至是咬牙去做出某些苟且的事情,张一凡也忽然觉得,如此活着,并无趣味。
“张爱卿?”皇帝开口两番后,张一凡正在慌神之中,却忽然对上韩宰相那般射出的寒光,连忙慌张的走出来,跪在地上,说道:“是,万岁,臣在……”
皇帝见到他这般,也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看着旁边的史弥远,说:“史爱卿?这次的科考便是因为大赦天下才会举行,朕让你们两人去监考,便是替朕选出能够堪当重臣的人才,两位可有什么怨言?”
“能够为万岁分忧,自然是臣的恩赐!”史弥远拱手,脸上挂着笑容说道。同时也是有些挑衅的转身看着韩宰相,从头到尾便都是自己宰相亲自操作,可到最后关头,皇帝却是交给自己,他心里应该是恨极了吧!
史弥远淡淡的笑着,轻声说道:“可万岁,科考事情一直都是宰相在跟进,臣如今中途插手,恐怕会有些不妥吧?”史弥远故意提起这件事情,皇帝却挥挥手,看着宰相,说:“宰相大人最近替朕分忧,深思疲惫,朕看着倒是有些憔悴,该回府中歇息几日了!”
“况且,不还是有张爱卿吗?他应该也算是宰相大人的人了!”
皇帝这番话说出来,张一凡更是诚惶诚恐的看着宰相的眼神,发现他所有的怨气都聚集在史弥远的身上,也松口气。
史弥远挑眉,有些挑衅的勾起嘴角,看着宰相,什么话都没有说。
如今朝中凡是在位的重臣,多半都是宰相手中的人脉,并且听他吩咐。此事,皇帝当然不会不知道,而此番若是科考仍旧由他把控在手中,朝廷还是皇帝的朝堂吗?赵书俊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让史弥远来主理,也是情理之中。
“无事的话,便退朝吧!”
赵书俊挥挥手,太监尖锐的嗓音响起,百位朝臣都跪在地上,直到皇帝离开后,才纷纷起身。宰相刚要离开,却被史弥远给拦住,笑着说道:“宰相大人看上去气色果然有些差,怪不得万岁要让你回家休息几日呢!不过,宰相大人也不必担心,有我在!”
“你不要高兴的太早,免得到时候摔跟头!”
宰相恶狠狠地说着,张一凡也赶紧是跟在后面,看到他这副模样的背影,史弥远也是摸着自己的下巴,笑着,与身边自己的心腹说道:“他以为把状元搞到自己府中做女婿,就能够掌控朝局?简直是天方夜谭,当今万岁爷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之人。”
“你去吩咐,手下那些安排的书生,都要给我拼劲性命,考到殿试上来!”史弥远回头对心腹说完,深吸一口气,心情愉悦的离开朝堂。
身后金殿仍旧矗立在那儿,光辉耀眼,牌匾上的金字似乎能够让所有的肮脏都顿时显出原形。可站在这里的朝臣心中比谁都清楚,这里才是最肮脏的地方,些许不稳,站队不准,便是会惹来杀身之祸,更是有甚者,会株连九族。
“听说今日,宫中传来消息了……”
南宫凛听到信儿后,便是来到赵书恒这里商量对策,果不其然看到他愁眉满面的模样,劝着说道:“事情应该也没有到那般山穷水进。我们还能够想想其他的办法。”
“你说得,自己相信吗?”
赵书恒有些无奈的挑起眉头看着南宫凛。
“小姐,今日掌柜又多给两粒碎银子,说是那枚蝴蝶手帕卖了好价钱。这几日还要看看再给几件大绣品!”
春浓看到杜如月那般高兴的脸色,也是跟随着扬起笑容,说:“怕是不出几日便能够凑齐给广陵王买礼物的银两了!”
“那便是好!”杜如月摸着手边攒着的钱袋,里面已经鼓囊囊的,才短短几日,便是能够攒够这么多的银两,倒是应该感谢那绣品店铺的掌柜,若是没有他如此恩慈,她如今定然还在为银两而犯愁。
春浓在旁边看见杜如月嘴角勾起的笑意,也是碎嘴的说道:“上次见到小姐这般用心,还是为了要给老爷过生辰,送上大寿的礼物呢!那时候,小姐的手指都被这针给扎的,都是水泡,老爷知道之后,可是心疼了好久,还叮嘱小姐……”
“……”春浓念叨着,才发现杜如月的脸色越发的差劲。
她着实不是孝顺的女儿,当初说是进京城中,为了救爹爹准备。可是如今在广陵王府中住着,准备科考,她每日想起爹爹的时辰便是越发的少了起来。甚至是几日都没有担心。
“小姐,我并非是故意的!”春浓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也赶紧是闭上嘴巴,但是忍不住的仍旧开口,担心的说道:“老爷定然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李县令抓着老爷不就是为了逼你回去吗?县令公子对你那般痴心,绝对不会就此放手的!”
春浓话都已经说出口,才发现自己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只能是彻底的闭嘴,什么都不说。杜如月看着她那副好看的眉眼,无奈的摇摇头,原本那高兴地气氛顿时消失殆尽,变得冰冷异常。
正厅之中,马威看着坐在那里看着古籍书本的赵书恒,还有旁边放置的毛笔,以及时不时抬起头的模样,忍不住碎碎念叨的小声嘀咕着,说道:“往日都不曾看到公子靠近书本,如今倒是手不离书!”
“我平日便是喜欢看这些,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赵书恒嘴硬的说道,又轻轻翻动两页,眼神却始终不在书本上,而是盯着院子角落里,看着是否有人影闪过。偶尔有经过的脚步声,他便是故意坐直身子,当发现是进来送茶果的丫鬟时,便顿时又失望的颓废在太师椅上,那副模样,任谁都能够看得出来,并不是专心在看书。
“我说公子,你若是真的对杜小姐这般的用心,为何不直接去吩咐李县令,直接把她爹爹救出来。这不就好了?不存在你与南宫公子担心的那种事情……”马威收拾着自己手中的银剑,在旁边出谋划策的说道。
他话刚说完,便是感受到周围那股冷气,抬头,发现赵书恒正盯着自己,有点儿背后发凉。
“你现在倒是觉得,你比我和南宫凛都要聪明?”赵书恒咬着后槽牙这般嘀咕着说道:“你想得到的办法,难道我们两人会想不到吗?”
其实在刚刚调查出杜如月如今进京的目的就是为了救父的时候,赵书恒就曾经动过念头,只需要一封书信送到古镇县,便可以将李县令全家都斩首,将杜老爷救出来!可这般的用自己的权谋,真的是杜如月想要的办法吗?赵书恒始终在犹豫。
而当那日,杜如月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什么都没有说。
赵书恒就知道,她是希望能够靠自己的能力,而并非是其他旁人,“若是依靠别人,若是以后出现张县令,王县令,我难道要次次都去救助别人吗?若是那样,别人怕是没有等烦我的时候,我便是已经厌倦了自己!”杜如月回复春浓同样的问题时,这样说。
“南宫凛自然也是与我相同的想法,才会做出如今这样静静等着的举动!”赵书恒看着旁边不安稳站着的马威,狠狠的说道:“就你明白的多,知道的办法多,怎么不见你去古镇县帮忙?”
马威听出他玩笑的意思,也赶紧是赔着笑脸,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只不过是担心公子嘛!纯属是属下蠢笨,没有了解到公子的心思!公子就饶了我这一次吧!”马威双手聚在头顶,那般讨好的说道。
“我就是因为饶了你太多次,所以才变成如今这样无法无天!”
赵书恒也是叹气,没有继续追究。
三日后,终于攒够银两的杜如月,一身男装与春浓走到街头,自从有过上次的那般教训,她们谨慎言行,倒是也不敢与人过多接触。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周围注意的视线便是更加的多了。
“小姐,你可想好了?要送给赵公子什么礼物!”
春浓看着周边都是卖胭脂水粉的摊铺,难不成要去裁缝铺里,给赵公子制作身衣裳?可堂堂的广陵王,府中的绫罗绸缎应当多得很,更是不用她们来操心。况且,连赵书恒身上的尺寸,杜如月都不清楚。
杜如月始终沉默着,没有开口,而看到她那般为难的样子,春浓有点儿主意的指着旁边店铺,说道:“像是上次老爷寿诞那般,送点儿摆件如何?这造型别致,看上去就很好看的模样!”春浓说完,便是走到店铺门口,刚要走进去,就被杜如月给扯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