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匪徒,竟敢在光天化日于此谈笑风生,炫耀劣迹!”
还没等杜如月说服两人关于朝政大事,就听见那桌山匪被人训斥的声音,扭头循声看过去,却发现质疑的竟然是清秀公子,手中虽然仗剑,可身板与那三四个彪形大汉的山匪相差也太多,惹得杜如月都忍不住捏把冷汗,喃喃说道:“这公子危险了……”
“未可知啊!”
南宫凛和赵书恒眼眸似乎有些惊讶,但随后却扬起笑容,像在看场戏般,悠然自得的继续斟满酒杯,谈笑风生。
杜如月拧起眉头,对于他们两人的反应十分不满。虽说如今朝局是一朝一夕之间难以更改的,可就在眼前发生的这般恃强凌弱的画面,他们怎能坐视不理?周围百姓都纷纷议论,却不敢贸然上前。
爱莫能助的杜如月低头见到自己一袭长裙,若是上前定然也不能够全身而退,急得在旁边咬着嘴唇,十分焦虑。看到她这样,南宫凛摇头,将站着的她拽下,按在圆凳上,说:“静观其变!有些事情可不止眼前看到的那般,或许有转机也说不定哦!”
“转机?”杜如月不知他所言究竟是什么,却也只能坐下。
山匪似乎对眼前瘦弱的能够用一只手拎起来的人,并不放在眼中,只是大笑着,说:“你若是想要找死,今日爷爷们不愿意陪着你!去别的地方玩儿吧,算你捡了一条性命!”
“身为七尺男儿,有血有肉,如此身材壮硕,在铁匠铺做工也要比在山上据山当匪要好很多!为何非要掳强他人,而并非是取之有方?”男子侃侃而谈,眼中流露出几丝不屑来,而那抹轻蔑被杜如月捕捉到,若只是普通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会做到这种程度?
正在杜如月纳闷的时候,她看到受不住他数落的几位匪徒撸起袖子,拿起旁边放着的斧子倒是冲到前面,气势汹汹,让人捏把冷汗。可还没有等看到他们动作,就听到了一声落地的重响,杜如月睁开眼睛,发现那几个匪徒已经被撂倒在地,动弹不得。
“啪啪啪……”
在众人都傻眼,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时候,南宫凛和赵书恒两人倒是不约而同的拍起手来。起初听到声音,那男子回眸似乎有些隐隐的不耐烦,但看到他们二人时,倒是有些欣喜的模样。
“岳兄?”
“广陵……”
男子话到嘴边,却碍于周边人纷纷聚拢过来的视线,倒也及时收住,没有透露出赵书恒的身份,只不过眼中略带着几分怀疑的走近,疑惑的盯着这桌人奇怪的组合,拱手道:“在此竟能遇到,实在有缘!”
他们三人寒暄起来,后面那几个倒地不起的大汉,鼻青脸肿的记下他的长相,摸爬滚打的离开,倒是颇有些过阵子要来讨债的模样。
眼前人有些眼生,杜如月心中虽然有些好奇,却未曾开口。她能够发觉南宫凛对此人也有些深交,言行举止看上去有些随意。能够结交京城中两位权贵,此人定不简单。
“岳珂,岳素之……”男子走到杜如月面前,一双眼眸漆黑透彻,倒像是包含天地般柔和,不同于赵书恒的肃杀和南宫凛的轻佻,他温柔的让人如沐春风,想要靠近,没有半分危机感。
杜如月扬起笑容,微微福身,说:“杜如月,见过公子……”
“你初次见到我们的时候,可没有这般模样!”南宫凛仍旧不忘在旁边开口调侃,收起放置在旁侧圆凳上的长剑,对岳珂说:“坐吧,既然在此见到,也算有缘,闲聊片刻,畅饮几杯,倒也不失为好事一桩!”
岳珂骨子里倒也是风流才子,二话没说就坐下。
推杯换盏,从他们交谈之中,杜如月倒是得知些许有些惊人的事实,岳珂竟然是那般名将之后,怪不得与赵书恒和南宫凛等人志趣相投,成为知己好友,此番不过是来此查看灾情,才会路过古镇县,偶遇。
也怪不得,刚才看到他去挑衅那几个彪形大汉,南宫凛和赵书恒只是轻轻一笑,像是没有在意般。原来是这样的原因,还让她方才白白担心,甚至是怀疑起自己对他们二人的信任。
“岳兄最近居住何地?”赵书恒淡淡开口说道,眼眸稍微看向杜如月,似乎有些深意。岳珂多饮几杯,脸上微微泛红,说话舌头有些打结,却能够看出仍旧保持几分清醒,答道:“县中不知何故,竟然客栈都人满为患,我暂居在镇外那庙中,倒是也舒坦……”
杜如月听到这话,扬起一抹笑容,淡淡问道:“若是岳公子不嫌弃,可去我府中小住,府中空房有余,这两位公子倒是也在,也算有闲话聊着的人,不至于孤单!”
“这……”岳珂没有回答,只是盯着赵书恒。
南宫凛四海为家,有好友便会没脸没皮的在府中蹭住,这点岳珂是知晓的。但赵书恒生性高傲,不屑于任何人的贴近攀附,更从不会落人把柄,从没有听他在谁府中暂住。想到这儿,岳珂不由得将眼神在杜如月和赵书恒身上打量两番,心中有些疑惑。
“我们如今都是寄人篱下,看人眼色处处小心翼翼,你若是想要体察民情,她府中倒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南宫凛插科打诨的说道,杜如月实在忍无可忍,扬起粉拳便直接锤击到他胸膛。
南宫凛被如此冒犯,也只是揉揉被捶的地方,无动于衷,脸上倒是也没有半分不满!看来这女子并非是普通人,岳珂心中下定结论,还是有些推辞的说道:“毕竟姑娘是女儿家,我还未曾娶妻,若居住到姑娘府上,怕是会传出什么不妥的风声,惹得姑娘被我连累!”
“岳兄这话倒是有趣,难不成我和赵书恒两人娶妻了?”
南宫凛看着一言不发的赵书恒,连忙出口解释,指着杜如月,说:“她府中绝对安全,并不会有任何人言语!你就不要推辞,跟着我们走吧!”用手钳住岳珂的脖子,南宫凛将他拽出酒楼。
找来小二,付过银两的赵书恒和杜如月两人走在后面,看着摇摇晃晃的在巷弄里面走着的南宫凛和岳珂,也有些忍俊不禁。看地上两人并肩的影子,杜如月心中微微有些悸动,猛地抬起头,说:“你方才是故意让我将岳珂公子拉到府中暂住吧?”
“我,为何?”
赵书恒淡淡答道,冷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波动,分不清喜怒。
“岳珂公子身份自然在朝堂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若他日我落入别人口舌是非中,他替我多言一句,怕是能够有所转机。”杜如月盯着脚尖,声音柔软勾人心弦的说:“他更是如今朝堂上少有的清廉之士,若能够与他相交,对我也有着很大进益!”
赵书恒听到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侧头看着杜如月青丝上戴着的那根金钗,说:“与你很相配,清水芙蓉之美!”
“啊?”他忽然袭来的称赞,让杜如月含羞的低下头,没有应答。
想要继续朝府邸走去,却发现身边赵书恒的脚步却忽然停住,有些纳闷的回头,杜如月正巧对上送到自己面前,那用蝴蝶手帕包裹着的一枝翠玉步摇,雕工精湛,更是看得出价值不菲,风吹过,叮叮当当的声音让人心痒痒,杜如月茫然的抬起头,看着赵书恒。
“自从你离开京城后,我就让马威去四处遍访玉器行,想要寻一件能够与我腰间玉佩相同材质却不落入俗套的发簪!”赵书恒说完,杜如月低头,看到他腰间带着的正是自己送与他做生辰礼物的玉佩。
似乎有些明白赵书恒话中含义,杜如月脚步微微向后退了两步。
可赵书恒却没有任何的退让,轻轻走向她,拽过杜如月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前,将金钗摘下,缓缓将步摇戴在她头上,动作轻柔,生怕弄痛她般。两人靠近的距离,让杜如月足够听见赵书恒胸腔里那正在跳动的心脏的声音,更是羞红了脸。
“马威跑断腿才找到这个,我看着倒是与你也相配!”赵书恒满足的将金钗递给杜如月,在夕阳下目光没有半分移转的盯着她的脸颊,粉嫩的耳垂,温柔的说:“现在倒是更美了!”
杜如月没有再言语,屏住呼吸,总觉得要背过气去。
幸好赵书恒没有继续说些什么,只是漫步朝知府府邸走去,杜如月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踩在他的影子上,心情却好像飞上云端般开心!她始终垂头,没有发现赵书恒本没有表情的脸上,笑容也直接咧到耳根。
知府府邸门口,岳珂站住脚步,并没有进去,反倒是问身边的南宫凛,说:“难道方才那位姑娘,就是知府的夫人?若真是这样,我们住在这里岂不是叨扰?你和书恒也是,为何会这样的不知情趣!”岳珂一脸严肃,逗得南宫凛捧腹大笑。
这般举动,让岳珂更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