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放飞心灵的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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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拂去心头寂寞的云

我真的有点儿奇怪,你年纪轻轻的,面对如此纷繁世界,怎么会觉得寂寞呢?在给我信的末尾处,你属名“寂寞的人”,这使我立刻想起古代隐居者,那些诸如“山中道人”“孤云野鹤”之类的称谓。你问我在年轻的时候有没有过寂寞的时刻,有的话都是怎么排遣的?如此看来,你又是个不甘寂寞的人。那么好吧。让我们一起探讨这个问题。

实话告诉你,在年轻的时候,我也有过寂寞,只是没有到你这样程度。在终日无所事事的时候,在离群索居的时候,在计较个人得失的时候,在政治上遭遇不幸的时候,一种无名的寂寞感,宛如一层薄薄的云,这时就会悄悄地罩上我的心头。于是,我感到生命的脆弱和生活的渺茫。这大概也就是你信中说的:“为什么要活着?怎样活着才算幸福?人这一生到底应该怎样度过?”等等这些朦朦胧胧想法的呈现,尽管在我当时的意念里没有像你这样明确,但是情绪也应该属于这一类,不然我的心胸何以那样局促?现在想来,明确地探讨人生问题,比朦胧的情绪似乎更好,因此我非常赞赏你的勇气,敢于说出自己心中的寂寞,以及对于生活产生的想法。这个问题解决了,就会生活得更愉快,岂不更好。写到这里,我想起一个人,一个跟你我一样的普通人,在我做新闻记者时采访过他。这人是个长途电话线路维修工,他长年生活、工作在荒山野岭间,为保障自己管辖范围内的线路畅通,他每天都在骑车或徒步沿线路巡视,一年365天,无论夏热冬寒从不间断地重复着。白天听鸟鸣,夜晚看星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说他能不寂寞吗?一年到头难得有个人来,哪怕跟他说一会儿话,他就会高兴得哼唱小曲。采访他时我曾问过他:“这样单调重复的生活,你不孤单寂寞吗?”他听后立刻哈哈大笑起来,说:“你们这些读书人哪,别看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人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孤单寂寞,只要一拿起电话听筒,天南地北的热闹事儿新鲜事儿,仿佛都向我扑过来了。我最大的快乐,就是线路畅通,线路出了毛病,枕头垫得再高我也睡不着觉……”

这位老师傅的朴素话语,不,应该说是他的亲身经历,让我一下子顿悟出这样一个道理:客观环境的冷暖动静,固然可以影响人的情绪,但是只要我们自己心地宽广,不去斤斤计较鸡毛蒜皮琐事,即使置身在荒漠大野之中,同样会有“烟霞似弟兄”的感觉。

我知道,像这位老电信工人这样的人,在我们辽阔的国土上还有许多,比如边防哨兵,比如放羊牧民,比如地质队员,比如灯塔看护员,如此等等,他们也是独自一人面对四野,长年累月地坚守在岗位,谁能说没有寂寞的时候呢?但是我相信他们的想法,准跟这位老电信工人一样,因为职责在身实在无暇它顾,自然也就不会有寂寞的时候,当然更谈不上寂寞的感觉。

我不了解你现在生活的环境,更不知道你怎样度过每一天,但是从你信里说的话猜测,你的日子过得不是太充实,不然就不会有寂寞的感觉,你说是吧?倘若你能像其他人那样,全身心地投入到喜欢的事情上去,请问你还有工夫寂寞吗?倘若你能像其他人那样,尽量让自己生活得快活些,请问你还会懂得寂寞吗?寂寞是客观的存在,寂寞更是自己的感觉。寂寞的云如果正浮在心头,只有靠你自己的手才能拂去,别人是很难帮助你的。

我非常羡慕今天的年轻人,事业上有选择自由,生活上有多种方式,连读的书、唱的歌都是这样丰富多彩,每个人的个性都能得到充分的张扬,还有什么理由不快乐呢?我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只要你有条件,你可以做成任何事,要是你无条件却很难做想做的事,这就是今天的基本生存状态。年轻朋友如果不能趁大好时机去寻觅、去追求自己的理想,终日沉湎于无谓的想象里,或者无所事事地打发日子,你不觉得寂寞无聊才怪呢。振作起精神来,亲身去体验世界,就会得到一份快乐,当然也会让生活变得充实。

拂去罩在你心头寂寞的云。朋友,精彩生活在呼唤着你,新颖知识在等待着你,这个世界越来越绚丽了,还有什么比这更迷人呢?千万不要活在虚无飘渺的寂寞中,那样的时光,会把你生命的灵性蚕食,到头来留下的只会是无休止的叹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