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墙是会说话的历史。寂寞注定是许多残墙的命运。残墙往往独自在风中站立成一道无人解读的风景,墙头上长草了或者草黄起伏没有人关注,小鸟在上面拉屎就是寂寞日子里可以激动的关注。偶尔有人提及残墙,在许多时候是大人把其当成危险的隐患警告孩子们远离。残墙的倒塌往往无人关注,即使发现也是隐患消除的松一口气。个把残墙能够摆脱常规的命运是因为其特殊的烙印,在平和坂仔镇中心小学的那堵残墙就因为林语堂不再经历寂寞,成为眼光汇集的地方。
墙老了。墙壁上许多纵横交错的印痕让人们明白了什么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墙不长,当年的教堂以某种气势存在的时候,这堵墙很可能不会特别吸引关注的目光,只因为教堂的光芒隐退历史风云的帷幔之后,残墙才被委以召回历史的重任。墙上没有什么修饰,有一些瓦片随意地搭盖在墙头上,勉强遮挡了一些风雨。墙头上有些缺口,很是张扬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有丝瓜的滕蔓顺墙壁攀援而上,绿色盎然地在墙壁上铺陈,在为生机欢欣鼓舞的时候可以看到去年滕蔓枯萎地搭拉在墙壁上,恍然知道这样的生机也是某种片段,残墙最终还是洗尽铅华地存在。
忽然就想到大师,想到他的闲适、平和。想到残墙的静默宛如他当年衔着烟斗,悠闲地看着烟雾袅袅升腾,云淡风轻地宠辱不惊。在残墙的话语中,超越某种目光,听到的却是孩童奔跑嬉戏。孩童时代的大师可没有什么哲人的风范,他热衷的是和同伴玩石子,随便在什么地方挖个坑,人站在一定距离的横线后,看谁能把石子扔到坑里,残墙当年也许就是慈爱地观看了他们的游戏。他们当年或许爬到墙头上,骑坐在墙身上,把欢乐的笑声随意挥洒。有时候也会坐在墙头上,把目光投向云雾缭绕或者清晰高耸的十尖山石缺峰,或者跟随流淌的西溪水极目远方,让青山绿水直达内心深处,成为自己终身携带的行囊远走天涯,残墙在当时就成为大师观看外界的台阶和阶梯。
残墙当年没有预料到自己的命运会以骑在自己身上嬉戏的小孩相连。当关注的目光停留在残墙之上时,残墙依然如昨。残墙知道,所有的光环仅仅是自己还存在,即使残缺不堪,但毕竟自己能给记忆一个触点。
残墙也许有一天会倒塌的,在某个清晨或者黄昏。倒塌是残墙的命运,不同的只是时间问题,但即使残墙倒塌了,毕竟它也挽留了一段历史。或许有人会重修一堵墙,但那已经不是残墙了,只不过是道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