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一碗清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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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假如

参加工作以后,我就经常想“假如”这个事。

我一开始在一家砖厂当工人,那一年我才16岁。单位的同事见了我就问,咋不上学了呢。当时我就想,假如我要是好好读书,最起码该读个高中吧,没准还能考上大学呢!

后来托关系,走后门,我总算进了一家乡信用社。这是个业务单位,经常搞业务比赛,什么珠算比赛,点钞比赛,计算器比赛,因平时练得少,自然一次名次也没得到过。大概过了一二年吧,县银行从业务尖子中选拔了一批骨干力量,组成了县建设银行,有的还被选送到秦皇岛、青岛、厦门等地。我好眼红呀,当即找领导表示自己十二万分想去的愿望,领导说你不符合条件呀!——我那个后悔呀,假如一进信用社的门就苦练业务本领,我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啊。

有人说我这人命好,虽然没什么一技之长,但就像被批发的货物一样,总有验不到的时候,一不小心我又混到了县银行,后来又混到了市银行,省银行。我忘记自己没什么本事了,好像自己也成了人物,去各地检查工作。一到那里,才怪了,我能马上想起自己什么也不懂,但经历的多了,装懂的样子自然有一套,像模像样地翻翻账本,仿佛一丝不苟地看看记账单据,当然翻阅要快些,都是一扫而过。如果我恰巧翻到了假账,又没看出来,别人就会笑我草包肚子,岂不是露馅了吗?

不懂要装懂,且不知道要装到哪年哪月,这个罪也不好受呀!每遇尴尬,我就有如哑巴吃黄连,暗暗埋怨自己,现在自己也换了这么多岗位,假如自己干一行爱一行,自己得掌握多少本领呀!

后来我觉得实在在银行这个业务单位混不下去了,一咬牙,干脆去报社吧。没想到报社也是个业务单位,并不像电视上演的那样,拿个照相机随处一照,或者拿出个小本子,冲到人家单位说我要给你曝光,就吓得人家赶紧送红包。我这叫才出“狼窝”,又入了“虎穴”。

这些年,我“假如”的事也说不清有多少了。

我有个朋友,以前是房产公司员工,单位的人都说他刚发工资时是富农,他请别人。几天后,他是雇农,他吃别人。就是这么一个人,七八年前也搞了一个房产公司,也许他看中了我什么也不会,想让我当总经理,我心想,给你当总经理,你一个钱也挣不来,想让我喝西北风呀。没想短短几年,他竟成了本地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之一,坐上宝马,住上了别墅,连老婆也越换越年轻,越换越漂亮。有一次喝酒时我就冲他发火,你******,这三个老婆之中最起码占了我一个指标!

还有更多的假如,我买彩票,假如连号再多买三张,我能得300万,假如第47期彩票我用自己家的电话号码下注,我可以得500万。还有一年,我们这里一家大型棉纺厂着火了,那火烧得半个天都红了,虽然我去救火了,但不算勇敢,假如我为救火烧个半死,得数万奖金不说,我这救火英雄还成了纺织厂美丽女孩的偶像。

我后悔了一年又一年,我后悔自己第一步走错,又后悔下一步也走错了,假如我都不错,我应该是一个多么完美无缺的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