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总,您好,我是杨竹。”杨竹坐下,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看到对方这表情,杨竹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吴大鹏哆哆嗦嗦地说:“杨,杨总好。”
“吴总今天不舒服吗?”杨竹规规矩矩地地问候。
“没,没有,冷,空调开得冷。”吴大鹏说话有点语无伦次,但是看杨竹人畜无害的样子,摸摸胸口定定心神,对着服务员招手,说:“把空调开暖一点,点单。”杨竹用眼角的余光看去,服务员是谢韭。
“没事就好,久仰吴总,今天终于有机会见到,感谢吴总赏脸。”杨竹客气地说,这套话也是从小跟在父亲身边出席各种商业活动耳濡目染学来的。
吴大鹏手上戴着大金戒指,没有雕镂任何花纹,就是朴素的大金戒指,杨竹心里粗略估量得十克金左右,看来就是个五大三粗的暴发户,没什么文化。他的另一只手是不是摩挲着大金戒指,也是客气地说:“哪里哪里,小本生意,杨总年轻有为。”
这时,服务员把菜单递过来,杨竹直接把菜单递给吴大鹏,说:“您点自己喜欢吃的。”说完,转头看着服务员说:“罗勒香烤金枪鱼。酩悦香槟,就这样。”
陶晨轶看得直冒汗,这么拽的总裁已经少见了,假装无意碰了一下她的手肘,杨竹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我跟杨总一样。陶助理,你看看随便点点什么?”吴大鹏把菜单又退回来。
陶晨轶突然觉得自己坐下来有点不对,哪有行政助理有资格坐在副总身边陪谈,但是坐都坐下来了,他也不好再站起来,礼貌地对服务员说:“来杯柠檬水就行。”
“吴总看我的表情,似乎我们以前见过?”杨竹没话找话说。
“哈哈,可能有,记不太清楚了。”吴大鹏打了个哈哈过去,开始直奔主题,问:“杨总请我吃饭,有什么事情吗?”
“都是小事,感觉玄黄药业做得不错,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谈谈投资的事情,所以先来认识认识吴总,拜拜码头。”杨竹在换衣服的当口临时谷歌了一下投融资方面的知识,打算先糊弄糊弄,此刻就先开了这个口子。
吴大鹏有点意外,但是明显对于送上门来的钱,先是惊喜,尔后警惕,不露声色地说:“传世珠宝财大气粗,居然对我们这种小公司也有兴趣?”
这时候服务员拿着一瓶粉红色的香槟酒,倒进三只高脚郁金香杯里。
“医药行业一直都是投资界的宠儿,我也是新手,刚好也借机向吴总讨教一些行业里的知识,我是后辈,希望前辈多多提携,敬吴总一杯。”杨竹举起酒杯,微笑着说,这套说辞也是从爸爸那里学来的,活学活用。
吴大鹏连忙摆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没什么文化,白手起家,懂得也不多。想知道什么尽管问,老吴知道的都说。”
“谢谢吴总。”杨竹喝了两口酒,开始问:“医药公司都是自己自建药物研发的实验室,还是跟大学科研机构合作,直接买专利生产?”
吴大鹏思忖了一会儿,说:“其实两者都有,大部分是直接买专利,搞研发太费钱了,不是一般医药公司搞得起。”
“玄黄也是买专利生产?”杨竹试探地问。
“当然是,壮阳药四十年没变过,也研发不出什么新鲜东西。”吴大鹏说道。
“那咱们静海市有哪些药业公司有能力自己研发药物,或者自建实验室?”杨竹又继续问。
“没有,你要说上海北京武汉这些地方还好说,静海市又没有什么好大学,科研力量相对薄弱。杨总,这个我倒是劝一句,有能力搞实验室的,基本是上市公司,要投资也是走收购,跟我这小公司不是一个档次。”吴大鹏摇摇头,自嘲地笑笑。
“那倒是,上市公司的收购过程也比较麻烦,我就是觉得玄黄药业最近几年盈利面不错,冲一冲说不定就可以上市了。”杨竹脑子一边转,一边想怎么把话题再拉回刚才的地方去。
吴大鹏干笑了几声,把香槟当水似的喝了一大半,中规中矩地说:“我也在想有没有其他像壮阳药这么好卖的药,拓宽下品类。”
“我听说静海市有个叫MTD生化实验室,对这个实验室,吴总了解吗?”杨竹问。
适逢服务员来上菜,吴大鹏当时眼睛睁大看了杨竹一秒,就这一秒,让杨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吴大鹏只是摇摇头,说:“没听过,静海这边好像只有中科院的生化实验室,没听过这个实验室。”
陶晨轶感觉到手机震动,拿出来看了一眼,是梁予安发来的信息,叫他出去商量事情。陶晨轶就歉意地对杨竹和吴大鹏说:“公司那边来电话,我出去接一下,不好意思。”
“去吧!”杨竹应了一声,然后继续说:“你不知道,那真可惜了,有个叫做张宽的生物学家,研究出了一种物质血液抗凝剂,安装心脏支架后患者要服用一段时间抗凝剂,他的抗凝剂据说效果非常好,副作用小。他就是MTD实验室的带头人,我就没什么渠道接触到,这个药物如果上了临床效果不错,投资他们绝对是划算的买卖。”杨竹内心都佩服起自己编瞎话的能力。
但吴大鹏的眼神突然变得凶恶起来,冷漠地盯着杨竹,说:“杨总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杨竹被他这一瞪,心里顿时发毛,刚才那点小得意都丢到九霄云外,不知道怎么接茬,故作镇定地说:“不明白吴总想开什么窗子?”
“杨总,既然你都把手下支开了,大家都是明白人,我嘴巴严实得很,绝对不会亏了主家。”吴大鹏低声说。
杨竹立马从懵逼状态中清醒过来,吴大鹏一定把自己当成了某个人,指使他犯下命案的主谋,她不动声色地说:“赵美文的尸体被条子发现了,你如果被抓,这事情就难办了。”
吴大鹏的拳头微微攥紧,吸了吸鼻子,咬着牙说:“我知道,23年过去,他们没证据证明。”
“你的****被发现,你怎么做事的,出这么大篓子。”杨竹还是保持着低声。
吴大鹏的手开始哆嗦起来,看了眼窗外,说:“当时叫我处理了她,我就贪图了一下,然后用刀杀死她,藏陈灵家去。陈灵已经死了,我把责任都推他头上,死人没法反驳。”
杨竹听他到这里的时候,心里五味杂陈,梁予安突然带着大堆公安冲进来,说时迟那时快,吴大鹏直接爬到窗边要跳下去,杨竹眼疾手快抓住他的小腿,但是他实在太重了,陶晨轶和老张跑过来帮忙拽着,吴大鹏狠踹了几次,杨竹实在拉不住。
他从128层坠下,像一个装满秘密的玻璃瓶落地,颅骨碎裂,脑浆混着血液散了一地,身体基本完好,平躺在繁华的翠竹大道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