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具尸体一字排开，陈列在工作台上，皇帝变成了蝇式飞行器正在对尸体进行基础扫描，尸体头部正上方的显示屏里正在进行内部成像运算。岳迩则做着平时于铁、霍小兰的工作，为尸体身上的物件逐一封装编号。
乔法医站在杨竹身侧，两只戴着手套的手悬在空中，等着扫描完成。齐法医并没有戴手套，双手背在身后，像一尊雕像般矗立在第五具尸体前，俯身一动不动仔细观察着。杨竹则站在岳迩身旁，拿着他整理好的死者随身物品在看。大家都沉默着在关注自己认为有价值的地方，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简单而机械的声音在这间六十平米的检验室里回荡。
“嘀！”地一声响起，尖锐的机器警报声把大家从沉默中惊醒。
大家都看着地上趴着的皇帝，它吐着舌头散热，两只发红的耳朵竖得笔直，每具尸体前正上方都以1：1比例悬浮着尸体内部损伤图像。
“我在之前VA（Virtual Autopsy虚拟尸检）系统的基础上升级，以前只能显示黑白内部成像，现在加成了多层扫描效果，自动渲染，彩色图的精确度比以前更高。这已经是我目前技术能做到的极限了，所有的损伤都可以单独放大观看，还可以调整观看角度。”岳迩放下手里的活儿，演示手势在全息显示上操作如何转动角度和放大。
齐法医这时候抬起头，指着第五具尸体，说：“这个小伙子烧伤面积最大，程度最高，他应该是离起火点最近的。”
杨竹则看着5号尸体上方悬浮的投影，体内已经没有完整脏器，只能显示骨骼及部分残存淋巴、血管影像，从尸体的完整程度也不难判断，在天然气着火瞬间，他几乎没有逃的可能。
“这是喷射型的火焰灼伤，5号正面对起火点，正面灼伤比背面严重。”乔法医用右手表示火焰喷射方向，用左手表示5号死者，示意了当时的处境。
“他身上没有明显的刀伤、挫裂伤，没有参与斗殴，因为离起火点最近，所以被烧死。”齐法医用排除法来厘清思路。
杨竹拿起平板，点开庞法医发来的邮件，说：“现场勘验报告中，一共找到一把砍刀和一根铁棍。而十三位受伤的人中，全部是没有持任何器械，他们所受的伤除了烧伤外，其余伤害都是由砍刀砍劈和铁棍击打造成的。那么，在这九具尸体里，有两个人是持械者，其余七人是被害人。”
“哦，对哦，谁身上没有刀棍造成的损伤，这两个人就明显是持械者。”乔法医立刻就明白了杨竹的意思。
“二号和五号，他们身上只有烧伤，而且烧伤极为严重。”杨竹指着两位死者说。
齐法医抬头看着VA投影，绕着九具尸体走了一圈，道：“有道理。一号，一号的烧伤也很厉害，脖子上还被砍了一刀，应该离二号五号很近。”
“三号、四号相对烧伤状况没那么严重，但是完整的皮肤表面有淤青，三号左下肢胫骨骨干斜形骨折，四号颅骨骨折，损伤符合铁棍击打形成的长椭圆形凹陷。三号、四号应该是离持铁棍的那个人较近。”乔法医说。
“二号的食指带着一枚银戒指，戒指融化，庞法医拍的照片里，刀柄上有银色痕迹，铁棍上没有。我认为二号是持砍刀，而五号手里拿着铁棍。”杨竹把平板上的照片给大家展示，同时分析道。二号死者的食指根部，有银黑色物质与皮肉连在一起被烧得黢黑。
“还是需要做个比对，提取一下刀柄上的银色痕迹检测一下是否是银戒指熔化的残留物。”齐法医谨慎地说。
岳迩赶紧记下，答应道：“OK，等他们带回样品，我马上就可以做。”
“找斗殴一点都不难，我们的事情就算完成了？”乔法医感觉太容易了。
杨竹摇了摇头，道：“有那么简单就好了，庞法医给我的邮件里，要求我们找出斗殴原因。”
“这怎么可能，这是他们刑警干的事情！老庞瞎指挥吧！”乔法医立马反对。
“根据现场目击者的描述，他们在凯斯特酒吧喝酒，突然之间就冲出酒吧把人家东西一通乱砸，刚好凯斯特斜对面在装修，这两个少年一个拿着砍刀，一个拿着铁棍，袭击经过的人。酒吧的负责人，就带着弟兄们去阻止，跟着两个少年斗殴。庞法医是希望我们查，少年造成伤害事件，是否有病理性原因。”杨竹赶紧补充道。
“一次性把话说完嘛！”乔法医埋怨道，然后继续说：“病理性原因，嗑药咯，癫痫咯，精神类疾病咯，或者服用神经兴奋类药物。还有什么可能性？”
“可是，二号和五号少年都烧成这样了，别说要取样化验是否服用违禁药物，要检查是否是精神病患者，这难度太高了。”齐法医摇了摇头，也觉得这个要求有点难做到。
杨竹同样很无可奈何，道：“在美国我经手过类似的案件，多半都是神经性致幻剂造成的，比如******双氧吡咯戊酮，这种合成兴奋剂能引起胸痛、高血压、心跳加速、烦躁、幻觉、极端偏执和妄想，暴力倾向被激化。”
岳迩转身，插了一句嘴：“这两位人都烧成焦炭了，你怎么提取检材给我化验？”
杨竹两手一摊，说：“还没想到办法！”
乔法医用手轻轻叩击二号死者的颅骨，由于头发被火烧光，头皮也被烧焦，他提议道：“别争了，先把颅骨打开，大脑毕竟被颅骨保护，烧焦还有点难度，我敲着感觉这个脑子肯定没有炭化。颅骨都还没有变脆，还含有一定水分。”
杨竹经他这么一提醒，走到二号死者身边，在VA投影上显示颅脑组织相对较完整，而他的脖子以下区域基本被烧至严重脱水的状态，细胞被严重破坏。
齐法医二话不说，转身就去拿开颅的工具，岳迩整理完物证袋，说：“二号和五号跟一号一样，身上的东西比较值钱，应该是土豪儿子。”
“身份比对结果出来了！”皇帝叫道。
岳迩把九个孩子的身份信息投影出来，杨竹和乔法医吃惊地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