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会移动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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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长在肚子里的西瓜

那颗西瓜籽,很顺溜地滑进了卡付卡的胃里。它像是掉进了开水的锅里,上下翻滚了几下,然后,安静下来。

慢慢地,它开始长出几只小小的“脚”来。卡付卡还来不及阻拦,它又已经钻出个头来了。卡付卡想,是时候拦一拦它了,要不,它会绕着自己的肠子一个劲地爬的。可是,卡付卡一伸手,却怎么也碰不到它,就像是隔了层薄薄的玻璃,看得见,但摸不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长啊长。

突然,卡付卡觉得喉咙口一阵奇痒,他想着想不到它居然长得这么快,连忙捂住嘴巴和鼻子。可卡付卡的呼吸有点困难了。一个喷嚏,就在这个时候产生了。等卡付卡睁开眼睛的时候,嘴巴里已经伸出一根西瓜藤了。好像不是它自己长出来的,倒像是卡付卡自己的喷嚏打出来似的。

卡付卡跑到厨房,找了把剪刀。卡嚓一声,西瓜藤就掉地上枯掉了。还没等卡付卡高兴得拍手叫好,嘴巴里又伸出一根一模一样的西瓜藤来。卡付卡又是卡嚓一剪刀,又是一根一模一样的伸出来。卡付卡再一剪刀,还是一根一模一样的西瓜藤伸在卡付卡的嘴巴外。卡付卡把剪刀一扔,坐在地上,哇地哭喊起来。

卡付卡的妈就在这个时候,扛着锄头推开了院门。她看卡付卡这个样子,以为卡付卡又在搞什么恶作剧,就冲卡付卡大声训斥起来。但卡付卡嘴巴里的那根西瓜藤,在卡付卡的哭声里,像条游动的蛇一般朝她的脚边爬去,她一下子就呆住了。然后,她跑过来掰开卡付卡的嘴巴看了看,喊了句“我的小祖宗啊”就晕过去了。

卡付卡一边摇着她的身子,一边哭得更加来劲了。那根西瓜藤,依然在卡付卡哭声的伴奏下,扭动着,继续朝院门游去……

卡付卡的妈醒了,慌乱地抓起地上的剪刀,一把剪掉了那根西瓜藤,死死地捂住卡付卡的嘴巴。一会儿的工夫,卡付卡就憋不住了,朝左右使劲地扭起头来。一挣脱妈的手,卡付卡张大嘴巴,大口地喘着气。又一根西瓜藤从卡付卡的嘴里伸出来。

卡付卡的妈就找来了一块布,把卡付卡的头给围起来,然后,给卡付卡压上一顶草帽,背起卡付卡,走在K城的小路上。那一刻,卡付卡觉得自己有点像电视里蒙面的大侠,骑马走四方。可惜,卡付卡没来得及拿那把李木匠给自己做的木剑。

等卡付卡回过神来,他的面前已经坐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了。那女医生可真白(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被卡付卡吓的)。卡付卡真想在她的脸上亲一下。可一想到嘴巴里的西瓜藤,卡付卡一下子就泄气了。

女医生拿着个圆东西,往卡付卡的肚子上一放,移过来,移过去,可真凉快。移完了,她又拿了块小竹片,掰开卡付卡的嘴巴,朝里瞧了瞧。最后,她伸出手摸了摸卡付卡嘴巴外的西瓜藤。

卡付卡的妈说:医生,这可是啥怪病啊?我们家穷得连买个西瓜吃的闲钱都没有,孩子的肚子里怎么就长出西瓜藤来了呢?

卡付卡心里说:我刚偷吃了隔壁家一整个西瓜,而且还在水井里冰过的呢。

女医生说:我还真说不上来。打出娘胎以来,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子的。要不就动个手术,把西瓜藤连根拔起试试吧。

卡付卡的妈说:这一拔,得多少钱啊?

女医生说:大概五六百K币吧。

我们一年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啊,卡付卡的妈一边说,一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了,医生,求您了,给想想另外的办法吧!

女医生摇摇头说:我也没办法。要不就等等看,等西瓜长出来,最后秋天一到,瓜藤也会枯掉的。

看来也只好这样了。卡付卡的妈说完,把卡付卡的头包裹好,背起卡付卡,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隔壁的牛尔克斯婶正叉着腰在骂街。

卡付卡的妈大概没心思去听。倒是卡付卡,支着耳朵听清了几句。什么“烂在肚子拉不出来”,什么“嘴巴歪掉变屁眼”……卡付卡没想到偷吃了一个西瓜还这么严重。以前只听小伙伴说,西瓜籽如果吃进肚子里,会长出西瓜来的。谁叫自己吃得这么急呢。卡付卡想不好,到底要不要把偷吃牛尔克斯婶家西瓜的事告诉妈。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这嘴巴里挂着根西瓜藤,说起来多麻烦啊。再说,妈一生气,说不定还要打自己屁股呢!

没多久,卡付卡肚子里长了个西瓜的事情,整个K城都知道了。大人们说得真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卡付卡的妈只好把卡付卡整天锁在房间里,让卡付卡躺在床上。还把墙上的窗户用报纸糊了个密不透风。有一天,她甚至说,要不把天窗也糊上。后来,大概爬上去太危险,就没糊成。

大概两个月以后吧,卡付卡肚子里的西瓜就成熟了。有一天,趁妈不在家,卡付卡想起床动几下。可还没等卡付卡站稳,就来了个“狗趴屎”。啪一声,卡付卡听见西瓜在自己的肚子里爆炸了,汁水四下流淌,想尿尿的感觉一下子就上来了。卡付卡找来找去,却无法找到以前一直放在房门后的马桶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卡付卡掏出了家伙……

很快,卡付卡就被身下潮潮的一片给弄醒了。原来,卡付卡又尿床了。

卡付卡的妈一手拉住卡付卡的耳朵,一手在卡付卡的屁股上噼里啪啦地拍打起来。

卡付卡哇地哭出声来。泪眼朦胧中,他看见那只找了大半个晚上的马桶,正威武地蹲在房门后。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卡付卡都做着那个“长在肚子里的西瓜”梦,最后,无一例外的是苦苦寻找那只怎么找也找不到的马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