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觞紫仍然不理解。
“霓氏是我娘的妹妹,不过我娘是丫鬟生的,在霓家没有任何地位,也只是一个丫鬟而已。
她在霓家受了很多苦,受尽了打骂和责辱。她以为她这一生就这样了,以后被霓府的人随意配给一个小厮也就完了。而和她一父所生的那个妹妹却是众星拱月,珍珠一般的珍贵,所有的人都对那个妹妹如珍似宝。但是我娘心底很好,她没有嫉妒,只是一心一意的对待这个妹妹,想要好好照顾她。
有一次,霓家人误以为我娘偷东西,把她打的要死躺在柴房里,她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这么完了,也没有什么盼头了,于是她跑出了柴房想要跳河自尽,这个时候她碰到了一个男人。男人救了她,他长得很英俊,待她也很亲切,她爱上了那个男人。
就在那一天,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奉献给那个男人,就把自己的贞洁给了他。但是第二天,那个男人就走了,什么都没留下。
后来,她发现自己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被发现怀孕,霓府掀起了轩然大波,霓家的主母亲手下了狠手把她狠狠打了一顿,又罚她跪雪地。当时是三九寒冬,雪下的很厚很厚。
她在雪地里跪得晕倒了,但是还是挺过来了。当时霓府所有的人都嘲笑她,她仍然挺着肚子干活。过了两个月,有人到霓家来提亲,对方身份地位十分的显赫,霓家虽然也是官宦世家,但是这位贵人的提亲让他们受宠若惊,立即答应了他。
那个提亲的就是我的父亲拓拔素,他来到了霓家,见了霓氏,也就是我娘的妹妹。两家结亲了,很快就要接新娘走。
就在接走新娘的那一天,我娘认出了父亲,他就是孩子的父亲。她没有机会接近他,只有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冲出了人群,死死抓住了他坐骑的马蹄。
男人低头一瞥,看到了在泥土的女子,然而她的身份是那样的低微,他不屑一顾。
狠狠一鞭抽下去,马突然蹬蹄,将我娘踢到一边。
那个男人就这样走了,我娘眼睁睁的看着他娶走了自己的妹妹。
但是那个男人很聪明,顾虑到我娘肚子里有可能是他的骨肉,娶亲之后把我娘接了过去,放在一个小院子中,我娘开始很开心,充满了希望,但是他却再也没有去看她一眼。
她寂寞的呆在院子里,直到把孩子生下来。她本来以为生下孩子就可以看到他了,谁知他来,却是把孩子生生的抢走。
他对她说:“你的价值已尽于此了,你走吧。”
她哭喊着:“你不要赶我走,我想留在这里,就是死也要留在这里。”
他淡淡的说:“好,那你就去死吧。”
他走了,不过留给她三样东西,她可以选择的,一把刀,一杯酒,还有一尺白绫。我娘什么都没选,直接跳进了井里,再也没有浮起来。
后来,有人说那小院里时常闹鬼,我小时候常常经过,但是小院已经被封了,不准任何人进去。
小的时候,霓氏对我也不亲,我常常感觉她不像是我的亲娘。父亲对我期望很高,严格而冷酷,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儿子。十岁的时候,我去外祖家玩,却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知道了那个丫鬟的事情。我思前想后,寻找了许多证据,回来后,又多番试探,最后,我进了那个小院子,终于,一切真相浮出了水面。
我什么都明白了。那个时候霓氏怀孕了,她很不容易怀了一个孩子,父亲非常高兴。我笑了,因为我觉得机会来了。
我并没有下毒,但是我用了不需要下毒的方法成功的让她小产了。看到父亲恼怒的样子,我很开心。
后来,父亲到北都参加会盟,中了蛊毒,身体不大好,我觉得我的机会来了,我要取而代之,再次用无需下毒的方法,让他魂归西天。
后来,我在没人到的地方建了一个阁楼,用最好的材料、最美的东西来布置。
我娘一辈子没有享过一分钟的幸福,我建造这里,想让她知道,如果可以重来,她一定可以过上幸福的日子。”
听着听着,她的泪水流了出来,她从未想过骄傲高贵如他竟然是一个那样的女子生出来的。
他低头微笑道:“当初父亲为了权势抛开了我的娘,娶了霓氏。我对他恨之入骨,所以当初流觞招亲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向流觞家提亲,因为我痛恨这种权势联姻。”
流觞紫垂下眼帘,幽幽道:“既然当初已经决定,现在你又是何苦。”
他抬起她的下巴,定定的望着她:“我爱一个人,才会想把她留在身边。现在这样,都是因为我爱你。”
流觞紫沉默了,一种复杂的滋味参杂在心头,竟说不出话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却不急不躁。
这小楼里竟然有着齐备的米粮,他还有心思做一顿丰盛的饭菜,菜虽然简陋,却也算的上可口。
拓拔天宁解开了流觞紫双手的穴位,但是她依旧不能运用灵力,她努力化解他的点穴手法,但是却徒劳无功。她是吃了血莲子的人,都无法对付他,此时此刻,她总算明白了拓拔天宁的灵力有多么可怕。
她曾经听说过,修罗杀要练到最高的级别,是需要每日用人的鲜血做引子的,他的邪功登峰造极,不知道吸了多少人的鲜血,又用血魄珠吸收了太史父子的精魄,那血魄珠之中不知道有多少高手的精魄,加在一起是何等的恐怖。
他的话她都信,她相信他真的爱她,但是她也相信他有可能爱到杀掉她。在他的温柔背后却是重重的杀机。
拓拔天宁坐在她的对面,缓缓吃着碗中的饭,他的动作斯文而优雅,不愧是大家公子。
“多吃点。”他微微一笑,夹着菜送到了流觞紫的碗中。
她瘪了瘪嘴,用筷子在碗里抄了抄,哪里有胃口,但是不吃,更怕到时候逃跑的时候连力气都没有。
这个时候,隐隐的,远处传来阵阵幽幽笛声。
那是……天音笛?
她顿时兴奋起来。
拓拔天宁如何没有觉察到她表情的变化。
他慢慢放下了碗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不愧是左丘玉明,来的还真快。”
他很开心,而且自信满满。
他扶起流觞紫,让她坐在窗边的桌子前,面对着窗外,外面的一切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阿紫……”他叹了一口气,扶着她的肩膀,深黑的眼眸牢牢的望着她。
看着她望向窗外期待的眼神,他无奈的笑道:“有时候,我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他俯下身,掐住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热烈的吻。他的吻沿着她的颈项往下滑落。
她此时上身可以动,使劲的偏开头颅,想要别开身子,却被他有力的臂膀强行桎梏住,他的唇落在了她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