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开五指包裹着她纤细的手掌,热度一点点的传过去,她原本冰冷的手也一点点变得热起来。
她别过头去,却觉得耳根竟也一点点的热起来。
他坐的那样近,他说话的时候,她仿佛感觉到气息就喷在她的脸上。
他轻叹一口气,道:“阿紫,这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信物,你要帮我保存好啊。”
听到那声阿紫,她的心口又是一跳,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不行,不可以!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才不要被这个男人扰乱了心志,她是自己的主宰。
她正要回过头,谁知就在她回头之际,他的脸也微微前倾了一点,这一瞬间,他们四目相对,鼻尖挨着鼻尖,嘴唇几乎要贴上,这一刻,竟是谁也不敢动,生怕一动,就真的贴上去了。
他们从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相视,两个人都怔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小姐!”小寒的声音从帐口传来,这一声仿佛雷霆似的,比雷霆还管用,两人迅速分开,脸上还带着几分尴尬。
小寒进来了,又是一脸的暧昧,她从没见过小姐脸上那欲诉还羞的样子,真是太好玩了。
小寒满脸的暧昧笑容最叫流觞紫受不了,气道:“什么事呀?”
“小姐,我是想说,方才去煮了一锅鸡粥,你和姑爷要不要吃一点?”
她这么一说流觞紫还真是饿了:“给我一碗。”
话语方落,左丘玉明道:“我也要一碗。”
“好嘞,马上就来。”小寒乐滋滋的下去了。
流觞紫白了他一眼,心里恨恨道,还真不当自己是外人!
夜色深沉,龙诞香的气息在精致华丽的寝宫中浮动,守护在龙床两边的侍女太监纷纷点着脑袋打瞌睡,手臂粗的红烛静静的燃着,突然发出“啪”的一声响,将领头太监惊醒。他慌忙去剪短那早已烧的过头的烛芯。
这时,他突然听到一声杀猪一般的嚎叫,正是从龙榻上传来的,立即惊得他站在原地动都不能动。
“啊……”龙榻上,朱帝大喊一声从梦中惊醒,醒来时看到周围围着紧张兮兮的宫女太监,他瞪大了眼睛,大口的喘着气。
领头太监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小心翼翼的问:“皇上做噩梦了?”
朱帝此时已是全身冷汗,念念自语:“是她,是她,竟然是她……”
“是谁呀?”领头太监听不明白他的话,困惑的问。
朱帝狠狠瞪他一脚,将他蹬了一个趔趄,怒吼道:“狗东西!快,快点叫太史明成!”
当太史明成走进寝殿的时候,看到朱帝赤着脚板焦急的在寝殿中兜着圈儿,一看见他来,立即道:“朕看到她了,看到她了!”
太史明成的眼睛登时一亮。这一年来,借着皇上诛杀梦中杀手的密令,他已经暗中剪除了一些碍眼的人,如今是不是又有人可以动了?
“皇上说的可是梦中的刺客?”太史明成将殿内的人全部打发出去才问。
朱帝激动的说:“朕看到她了,是个女的,她穿一件紫衣,戴着银色的面具,你告诉我,她究竟是谁?”
一袭紫衣?银色面具?太史明成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他虽然没有亲眼看过,但是听说过。
“陛下可知道她使的是什么兵器?”
朱帝想了想,用手比了一下:“这么长,有点透明,又像个萧似的,跟她的衣服一个颜色。”
太史明成心中一动,捋着胡须思忖,皇帝的梦如此真实,难不成有朝一日真的是她下的手?
五指紧握,冷眸闪过厉色,他下了决心,此女现在不除,将来必定为心腹大患。
“陛下放心,这一次,我会排除最强的,她,一定会死!”
朱帝感动的又是鼻涕又是眼泪,抓着太史明成的袖子,哭道:“唉哟,爱卿,就是你最好,最能干啦,朕就指望你啦。”
东廷雨多,入秋以后尤其的潮湿阴冷。
流觞紫并不喜欢下雨的季节,马蹄下全是泥泞,踩在地上,溅在身上也竟是粘乎乎的泥巴。
一早他们就开始赶路,打算连夜赶到北城,她想要亲眼看一看,在北城,是不是究竟如左丘玉明诉说,已经有他的人守在那里。
天空阴沉沉的,平添了一种惨淡的氛围,一如她今日的心情。
她没有回头,不过听到后面的马蹄声,她知道左丘玉明一直跟在后面几步的距离。事出紧急,她交代了阿木在东陵山善后,便同左丘玉明快马加鞭赶往北城,侍女随从们都要慢一步才到北城会合。
这边荒原多,走了好远一程,才瞧见一家小客栈,门口插着旗子,写着“喜旺客栈”,这里有酒食可以补充,她勒了马下来,后面左丘玉明也下马。
瞧着左丘玉明袍角的泥渍,她幸灾乐祸的微微冷笑。
“哟,客官,从哪里来呀?这样的天气还赶远路呀,不如在我们小客栈里多住一日再走啊,您瞧着下雨怪冷的……”胖胖的店小二絮絮叨叨,不过没人打理他。
因为下雨,店子里人挺多,才多出两张空位来。两人都乔装打扮了,看上去就是普通赶路人,并不招眼。找了张桌子坐下,左丘玉明丢出一锭大银子。
“备足酒菜,要最好的,快!”
“好嘞,最快的速度!马上就来!”店小二拿着银子欢喜的去了。
左丘玉明拍了拍溅着泥点的袍脚坐在流觞紫的对面。
外面风雨渐大,电闪雷鸣,已是接近黄昏,却昏沉的跟黑夜似的。
“这样的天气不适合赶路。”左丘玉明招呼店小二过来,问:“有没有两间客房?”
“唉哟,可真没有。”
瞧见客人皱着眉头,店小二急忙道,“不过想有也可以有。”
流觞紫奇怪的望着店小二:“什么叫可以有?”
小二笑道:“您二位是出的起大银子的客人,所以当然是可以有。咱们把店家自己住的房子让出来,收拾收拾也就成了,不过也就一间,两位将就一下,至于银子嘛……”
一间?流觞紫微微蹙眉,这是个问题。
“没问题。”银子直接丢进小二的手里,左丘玉明道,“去收拾吧。”
正在这时,门口又来了几个人,流觞紫蓦然抬头,竟发现那人的身形似曾相识。
门口进来数人,俱穿黑色,声音低、头上的斗笠戴得低,但是从那几人身上衣料反射的光芒,有眼力的人就看得出,这一行人非富即贵。其间有一名女子,穿着浅粉的衣服,婀娜的身材引得店中人多看了几眼。
为首的男子斗笠压得很低,看不清脸,身材极为挺拔,一袭墨色长袍没有任何装饰,却掩不住那袍子低调的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