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衣服弄脏了,怎么办呢?”他居然还可以大言不惭地说这种话,可是发完愁后,他又自己回答了,“不过,覆水难收。泼出去的水,也没办法再收回来。弄脏过的衣服,再怎么洗,也不可能还原成原来的样子。要不,我赔偿沈先生一件新的吧。”
顾远桥说这话时的表情,不知道有多诚恳。
可是每句话里都别有用意。
沈灏晨不是傻子,又如何听不懂?
他没有做声,由着顾远桥在面前做张做智。衣服上酒汁淋漓,擦也不好,不擦也不好,很是狼狈。
顾远桥绝对是故意的。
百分之两百五是故意的!
可即便是这个众所周知的“小伎俩”,沈灏晨总不至于像泼妇一样,与他理论。
刘霞已经转身为自己的男伴找纸巾了,气鼓鼓的,克制了好久,才没有与顾远桥吵起来。
简直欺人太甚。
顾远桥浑然不觉自己的混蛋,已经从衣服里拿出一叠支票夹,写上一个数字,递给沈灏晨,便当是赔偿他的“损衣费”了。
沈灏晨自然不会接。
他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那张支票,既没有表现出生气,但也决计算不上友好。
夏可可从事件发生的初始,就一直在旁边看着,她其实也知道顾远桥做得太过分,可是顾远桥一开始就有言在先:自己必须无条件地站在他这边。
如果他要当坏人,她只能跟着一起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可是夏可可也知道,顾远桥不过是为了自己,才会给沈灏晨难堪。只是这方式——
“不用顾先生好心了,反正这件衣服,我家灏晨也不太喜欢。正好丢了,换新的。”也在这时,刘霞已经拿过纸巾,快步地走了来,她一面忙乱地为沈灏晨擦拭,一面拿目光去瞟顾远桥,或者说,瞟夏可可。
这些人说话,还真是各个有深意啊。
夏可可神色微黯,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去看沈灏晨此时的表情,闻言,夏可可扯了扯顾远桥的衣角,轻声道:“好了,我们去那边吧。”
她也许真的是个软弱的人吧。
这个场面,一点也不让夏可可觉得大快人心。相反,她觉得难过。
“真的不要吗?我还以为沈先生现在应该蛮缺钱的。”顾远桥很没有烟火气地把支票转给身边一位经过的侍应生,随口道:“以沈先生的名义,帮我捐给儿童基金会吧。你自己可以留下一成。”
侍应生疑疑惑惑地将支票接过去,低头一看。
上面的零先让他晕眩了会,然后,他一个两个三个地数啊数,数到最后,侍应生心花怒放了,把手中的盘子往身后的同事一塞,先蹦跶了几下,然后雀跃地跑去办事。
这个反应,也让在场所有人都犯了嘀咕:天,到底地多少钱,仅仅一成,就让那孩子高兴得像中了举人的范进似的。
于是乎,在这场宴会结束后,关于这个数字,有许许多多版本的传说。
说十万元的有之,说百万元的有之,到后来,千万或者上亿的数字居然也被传得头头是道。
至于确切多少,反正顾远桥也没澄清过,每次只是笑而不语,高深莫测。
实在是讨厌得很。
插曲结束,男人与男人的对峙,却还是在进行。
沈灏晨身上的酒液已经被刘霞擦赶紧了,只是里面白色衬衣的衣领,却已经被染成了斑驳的颜色。还好沈灏晨容色清俊,倒不觉得太脏。
“顾先生从哪里听说我们缺钱了?”听到顾远桥最后那句话,刘霞下意识地接了过去。
沈灏晨原已想息事宁人离开了,他转过脸,轻声止住了刘霞的愤懑,“算了,我们去那边。”
作为当事人的沈灏晨与夏可可,似乎都显得过于软弱了。
刘霞却不依,她现在是作为沈灏晨的女伴出现在众人面前,沈灏晨丢脸,她当然也没有面子,刘霞不理沈灏晨的态度,往前走一步,很是嚣张道:“也许灏晨没有顾先生那么富有,但是买下顾氏的六成七成股份,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连夏可可都有点意外……事实上,她还真没关心过,沈灏晨到底有多少资产。
离婚时,对他的公司的产业,夏可可是提都未提。
“是吗?为什么我听说,沈先生前段时间拍了一块地,现在都还没有把钱拿出来,现在,好像地要被收回,还要交一笔不菲的违约金吧?”顾远桥缓缓沉吟。随即一笑,“看来是传言有误,抱歉抱歉,我误信了。”
沈灏晨一直没有参与与顾远桥的交锋,闻言,眸色却是一寒,“是你?”
顾远桥微笑地看着他。
不承认,亦不否认。
可在这个时候,不否认便是代表默认了。
他们这三言两语的,外面的人也听不懂里面到底有什么内幕,可是夏可可却依稀知道一些,好像在很久以前,沈灏晨就策划要一块地,建一座大型的卖唱。他也找到了许多投资,但是前些日子,从华菊那边零星得知,投资商不知为何纷纷倒戈。
夏可可当时便觉不太妥,可是沈灏晨没有什么太多的表现,原以为就是商场里的一点小事。
而今想来……难道,竟然也有顾远桥在里面的作用?
他给沈灏晨使绊了?
为什么?
沈灏晨与他可是无冤无仇的。
顾远桥的默认,让沈灏晨陷入沉默,他没有与顾远桥再行理论什么。因为他已经很清楚,此时顾远桥的挑衅,自然,不会结束于这场宴会的忍让与退出。
一切,只是个开端。
“可是你是开环保公司的,又不是房地产商……”刘霞也听出了一些端倪,她没忍住,在旁边不解地嚷嚷了一句。
虽然对项目本身,她不甚了解,但是听爸爸提起过,好像也损失了不少。当时他们都在猜测,那个花重金从中阻扰的人是谁。
“纯粹是玩玩而已,如过给你造成不便。纯属巧合。”顾远桥还是颇为戏谑地瞧着沈灏晨。
漫不经心的,……几乎淘气的。
沈灏晨不与他争。
懒得争。
他明白顾远桥为什么故意与自己为难。理由很简单,他威胁过顾远桥。
没想到对方倒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