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得有点浆糊了,脑子里只想着会不会是孩子出事了,是不是孩子出事了,连对方是谁,都没有弄清楚,直到进了电梯,夏可可才考虑到对方的身份。她的手捏着他的袖子,抬起头,有点艰难地看向对方。模模糊糊的影子,极熟悉的气息……“顾远桥?”夏可可的声音既微弱又诧异。
几乎是不可思议。
他不是去香港过年了吗?
怎么,会凭空出现在这里?
还是,自己现在已经晕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别说话,马上就会到医院。”顾远桥的神色很严峻,他低下头,望着她,沉声道。
夏可可果然就不说话了。
现在只想听他的话。
好像,只要老老实实地听顾远桥的话,她就会安全。——他总是能把所有事都解决,总是能……
脑子渐渐不能思考。
剧痛也变成了一种钝钝的麻木。
夏可可彻底地晕了。
电梯下去后,在夏可可房间前方的走廊另一端,慢慢地转出一个人来。
他看着电梯不断往下跳动的数字,一直到了一楼,才终于收回视线。
回首,房门依旧是敞开的。
他走过去,想为她将房门合上,手挨着门板,还是忍不住,看向房间里。夏可可刚刚换下的鞋,手机,包包,散开的衣服……还是和以前一样,乱七八糟的扔着。好像主人随时都会从洗手间里转出来,瞧见他,就吐吐舌头,讪讪道:“家里乱点,才有生活气息嘛”——这一向是夏可可的歪理。
让沈灏晨在蓦然间,怀念到无以复加的歪理。
“对不起。”他对着虚空,轻声说。
长睫低垂,手指慢慢地合拢,他的额头抵着门楣。
继而,泣不成声。
夏可可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醒来的时候,觉得光线很刺眼,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想挡住眼睛。
一直坐在床侧的人站了起来,很自发地走向窗户。
拉起窗帘。
房间里光线陡黯。
而窗前的人,也因这蓦然来临的暗色,剪成了剪影,深沉如夜。
她盯着那抹影子很久,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夏可可很快坐起来,低头去看自己。
小腹依旧是平坦的。
根本没有隆起过。
“……还,还在……在不在?”她讷讷地问。
口舌几乎不清。
顾远桥转过身,重新回到床边,停下,然后,他俯下了身,抱住她。
手轻轻地按住她的肩颈,将她压进自己的怀里。霸道的,也异常温柔。
“没事。”顾远桥说。
只是眸色如墨,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模样。
夏可可也不再多问,他说没事,她就信。
使劲地相信。
医生很快进来了,拿着注射器和挂瓶。
夏可可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得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看着那些瞬间转化为脂肪的葡萄糖,顺着血管,一点点地流进去。
只怕待出院的时候,就不止珠圆玉润了。
不过,等一周后夏可可出院的那一会,却不见得长胖多少,反而觉得消瘦了,下巴都变尖了些。
在医院的时候,夏可可问顾远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顾远桥只是随意道:“就是想过来看看你。”
至于其他的,什么都没多说。
沈灏晨是何时离开那间旅馆,无人知道。
顾远桥也没有去找他,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夏可可。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当然,也不能作罢。
临出院的晚上,夏可可已经不需要每天在病床上苦呵呵地躺好几个小时了,等每日的例行注射结束后,她下床,想去倒一杯开水,在经过走廊的时候,夏可可注意到正靠着走廊窗边接听电话的顾远桥。
他的神色很严肃,隐约能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被提及了许多遍。
薇薇。
夏可可没有多听,头一低,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刚走几步,身后的顾远桥便追了过来,接过她手中的水瓶,“想喝水怎么不叫我?”他略为嗔怪。
夏可可还是低着头,任由他在前面领着自己走了一会路。
“顾总。”她突然在后面叫住他。
“嗯?”
夏可可在他面前一向乱叫,不过如此正经地叫他的称呼,不像好事。
“是不是后天就要上班了?我能不能多请几天的假?”夏可可问。
顾远桥扭头看了她一眼,“好。……公私分明,工资还是会扣的。”
“行。还有……”
“嗯。”
“谢谢你,真的,特别谢谢你。”非常诚恳的谢意。
夏可可没有再倚熟卖熟,插科打诨。
她简直乖巧得有点古怪了。
顾远桥蹙眉。
夏可可回到家后,就致电给妈妈留下的那个宾馆,想告诉她,这次平果之行一无所获。
那边的工作人员英语并不太标准,带着浓浓的阿拉伯腔,折腾了好半天,到最后,还是顾远桥把话筒拿过去,才把事情弄清楚。
那边的旅馆人员说:“这对中国夫妻从昨天开始,就不见踪影了,但是,行李都在房间里,也没有退房。”
顾远桥没有将原话转述给夏可可,他只说:“我让工作人员转告了这件事。”
夏可可点头。
神色还是迷迷蒙蒙的,神游一般。
叶枫没有再打电话过来,夏可可倒是打电话过去了好几次,总是无法接通,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华菊的消息也再次石沉大海。
这样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他其实并不放心,可是,香港那边的事情,真的不能再耽搁了。
他还是要回去一趟。
还有她父母的事情,也要去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让她单独呆一段时间吧,也好。
算了,还是让殷红过来陪着!
某人觉得自己果然变得婆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