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归闲话,最后在华菊的狗头军师建议下,夏可可还是决定带一个象征性的男伴,至于人选,是华菊联系的,明天自然就知道了。
临睡前,华菊突然问起那个无聊的“可伶可俐”先生,“他长得什么样?”
“很难说,长得还蛮好看,人模人样的,但是……有点让人看不懂的感觉,往成熟点说,三十七八都有可能,往小一点说,二十五六岁也有可能。哎,反正就是一脑子有问题的,白瞎了好皮囊。”夏可可说完,将被子一拉,捂住头,开始养猪,“睡觉。”
夏可可入睡得很快,而且一旦睡着,就不太容易醒来了。她又开始做梦,这些日子,总是会梦起从前,青葱的校园,青葱的岁月,还有面容如烟的少年。
醒来后,夏可可总是盯着虚空发呆、怅然许久。
呆着呆着,便莫名泪流满面,好像有什么原以为会天长地久的东西从身上生生地剥离似的,血肉模糊,而那东西,不仅仅与沈灏晨有关,它关乎岁月,记忆,关于承诺与信任,说不清道不明。
可是起了床洗了脸,夏可可重新变成没心没肺傻大姐一枚。
她今天要去赴宴!
夏可可踌躇满志,跃跃待试,但是头一抬,瞧着镜子里的尊荣,她直接泄气。
脸上的那些伤比起昨天更加严重了,黑眼圈完全变成熊猫模样,脸颊没有了红印,指甲划痕结了痂,但是肿得更厉害,硬生生地憋出了一分婴儿肥出来。
怎么办?便是再高明的化妆师,也无法将这些瑕疵掩饰得天衣无缝吧?
难道自己果然就是一出注定的悲剧?
华菊先去上班了,并不在家,大概下午才能去宴会现场与她会和。不过,按照华菊所说,她已经安排好人选,那个人应该会直接来家里找夏可可。
夏可可于是在客厅里等了一会,到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门铃响了。
她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清秀干净的大男孩,夏可可还隐约记得名字,似乎叫叶枫。
似乎也没满二十岁。
似乎还是学生。
“夏小姐……”叶枫站在门口,有点腼腆地望着她,“华姐在吗?”
夏可可本来还有点小期盼的心,顿时沉入谷底:这就是华菊精挑细选的人选么?
好吧,叶枫虽然也有点姿色,可是,沈灏晨找小妹妹,也不代表她要带个小弟弟去吧!
这样娇弱的祖国花朵,她实在下不了手啊。
“她不在家,暂时也不会回来。那个……这边暂时也不需要你了,谢谢你来啊。再见。”夏可可匆忙地丢下一句话,赶紧将门一关。
叶枫莫名其妙地吃了一个闭门羹,他看了看紧闭的门,又瞧了瞧自己手中、为华菊准备的礼物,还是很好脾气地离开了。
留下夏可可一个人,站在屋子里,便好像丢了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一样。
她已经预见到自己的悲剧收场。
或者……索性不去了?可是,如果食言,那绝对是不战而败啊!
不知多少人在盯着这场闹剧。
她胡乱地揪了揪自己本来就已乱糟糟的头发,拿起包包,便直接出门了:实在不行,去抓个临时演员。或者租一个顶尖牛-郎!
果然,自己已经身不由己地朝更老套的路上渐行渐远了。
夏可可终于明白,电视电影小说里,所有狗血的桥段,都来自更加狗血的生活。
她匆匆地进了右边的电梯。
左边的电梯也在此时滑开,一个帅得天怒人怨的年轻男人抱着礼服,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似乎,是华菊常常花-痴的那位酒保先生。
两人擦身而过。
胡丹的父母,显然比预料中来得要早,顾远桥也算恪守承诺,司机将他们接进酒店后,顾远桥便在酒店楼下的餐厅定好位置,作为朋友,为二老洗尘。
离中午吃饭还有一段时间,胡丹在楼上陪着父母,他不想卷入她的家庭,也无意纠葛她的生活,便借故在负一楼的酒吧小坐。
上午,客人稀少的清吧。
唱片吟唱着古老绵静的乡村民谣。
顾远桥喝着一杯加冰的威士忌,似听未听那些模糊的歌词,他的姿态很安静,安静到与这个世界隔开,即便是成心想过来搭讪的女孩子,也不自觉地停下步伐,仿佛他的周遭有看不见的磁场似的。
如果他现在不乐意,最好生人勿进。
酒杯见底,他正想让酒保再加一杯,不远处的谈话声却吸引了他。
顾远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可是在这此刻异常安静的环境下,那个小卡座正在进行的“交易”,实在让人不注意也难。
何况,他侧目一瞥下,就发现了她。
那个顶着黑眼圈的丫头。
让他想起小泰迪狗。
仔细一看,夏可可此时套在身上的那件深棕色粗毛麻花毛衣,也颇像泰迪狗……
不如明天去买一只来玩,名字就叫可可。
他一本正经地想。
外人只看神情,还以为他在思考多么严峻而庄严的国家大事。
夏可可确实是卡座中的交易一方,另一方便是她通过各种正常非正常渠道联系到的“牛-郎一号。”
既是专业人士,演技自是超群的,模样也算上乘,只是价格实在高得离谱。
“一晚上五万?漫天要价也要有个限度吧,你当人民币是日-元吗?”夏可可惊完,才发现自己的嗓门有点大了。
不远处有人望过来。
她赶紧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方才那句话不是自己说的。
可是……不过是扮演一下男伴,在宾客面前秀一秀恩-爱,居然就要五万块!
她确实知道物价上涨,人工费也贵,可是,这种贵法,简直要赶超资-本社-会,提前进入共-产-主-义了。
“五万贵吗?那可是一整晚,况且还有角色扮演。”对方并不觉得忸怩,神色坦然自如。
于他而言,生意就是生意。卖-身卖艺都是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