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换下鞋,华菊在客厅里站了两分钟,然后转过头,看着叶枫,非常认真而三观正派地提议,“我们上-床吧。”
饶是叶枫也大风大浪混过,也愣了五分之一秒。
然后,他说:“好。”
于是天雷勾动地火。几乎是同时,靠向对方。
叶枫其实是个很奇怪的混合体。
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时,他青涩得就好像刚刚毕业或者正在大学校园的大学生一样。
可是,有时候……譬如现在。
他却成熟得吓人。
几乎能轻而易举地占据主动。
一切从吻开始。
也许完全是荷尔蒙。
亦或者色-相。
在不就是天和地利人和,乱七八糟。
眼为情-苗。
心是欲-种。
其实情也好,欲也好,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只是发生了。
所以发生了。
在华菊的理念里,男人和女人最终极的交往方式,就是上-床。其他的说话、调-情、诺言,都是虚妄的。
即便一夜之后,醒来看着遍地狼藉,酒洒杯倒,也不过是另一场更大的虚妄。
譬如人生。
一开始,华菊其实没报多大的希望,无非是希望与自己的第一个男朋友做点什么罢了,到了中途,她几乎有点吃不消,近乎吓住的感觉。
少年的躯体是热。
在发烫的肌理下,那张过于青涩秀气的脸,也英俊得宛如另一个人,激动的,狂-野的,情迷意乱的眸光明亮而华丽,宛如在聚光灯下最耀眼的星,让人挪不开视线,轻而易举的,就被蛊惑。
不同于华菊见识过的任何其他男人。
洪水决堤,从最初海啸般的起起落落,到缓慢绵长的安抚。他几乎不餍足地索求着她。
尝试着所有的可能,所有的姿势。
翻来覆去地折腾。
到最后,华菊没力气了,他仍然在背后吻着她的脖子,温柔的,细腻的,一点点,极其耐心而细致地描绘出肩颈的每一寸肌肤。
年轻人真是惹不起啊。
每天没事就喝牛奶吃钙片么?
她已经全身虚软了,只想抱着枕头呼呼大睡。
身后却还是温热的呼吸,渐渐急促,让人发痒。
“去那边睡……”明明是自己挑起的战场,结果,完事后,反而是华菊先弃械投降,开始逐客。
她没有与谁共睡的习惯。
无论是谁,上就床,上完之后,各回各房,各找各妈。
叶枫却没有以前听话了。
他没有离开,只是停止了骚扰,将手臂横在她的腰上,收紧。
他的胸口贴着她的背。
年轻的肌肤,光滑如丝绸般,热腾腾的丝绸,汗水淋漓,其实并不太舒适。
仿佛就这样被黏住了一样。
黏住了,就分不开了。
“喂,让你过那个房间去呢。”华菊转过身,语气不太好地催促他。
只是头一扭,就迎上了叶枫微润的目光,不同于方才的狂风骤雨,不动的叶枫,又有种纯净的青涩。
“不要像推开其他人一样推开我。”他低低地说。
华菊愣住。
“等你需要我离开的时候,我就会从你面前消失,可是在此之前,我一刻都不想离开。”他一面低语,一面将头靠过来,抵着华菊赤果的肩-膀。
华菊没有动。
想把他推开的手,在空中悬了许久,终于安放在他柔软的头发上。
她其实不懂。
不懂叶枫此时的落寞与深爱。
接受他,也许,只是华菊感恩的方式。
谢谢他的信任。
可是,爱?
爱这种东西,除了夏可可这种傻瓜,还有谁敢轻而易举地尝试?
叶枫终究还是留了下来。
那一晚。
相拥而眠。
灯亮了一夜。
顾远桥好容易才将夏可可哄睡着。
好吧,其实哄她不是很难。
猫都比她难哄!
等她哭累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把工人一赶,再把她往床上一扔,被子拉上,被角掖好,然后吩咐一句,“睡吧。”
某人本来还捂着枕头装痛心,呜呜呜的,哭啊哭啊哭啊,秒钟卡擦卡擦卡擦地走啊,刚好走慢六十格。顾远桥放下手表。
夏可可已经睡着了,还是鼾声嗡嗡。
最后一滴眼泪还没有来得及滑下来。
他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摇摇头,站起身,又把被子掖了掖,终于没能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大概哭得太用力,额头都烫了。
乱来。
孕妇情绪波动不好啊,生下来的宝宝是会皱眉头的。
他在肚子里婆婆妈妈地碎碎念,当事人却已经没事人一个,越睡越沉,终于还抖了抖,不知道是不是又往梦乡里沉了几楼。
他关上刚刚买的那盏橘黄色的台灯,出去,掩好门。
这栋房子里填充了顾远桥新买的东西,显得有生气了不少。他虽然是信手而值,可是无论造型还是色彩,都出奇和谐统一。
恩,回头把这沙发换了。
床更要换。
沈灏晨用过的东西,自然是一样都不能留。
他想得那么理所当然,浑然忘记了,这似乎不是自己的家吧!
所谓鸠占鹊巢,原来,就是为这种人准备滴。
正想着,顾远桥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用最快的速度接听。
唯恐铃声把房间里好容易睡好的爱哭佬吵醒——即便他心里也明白,能把夏可可吵醒的电话铃声,开发商还没有发明。
号码是香港那边的。
准确地说,是从家里那栋金碧辉煌,却又暗沉阴郁的大宅子里打出来的。
那边,雍容华贵的妇人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
“阿Rain。”
顾远桥眸光微沉,睫毛掩映,唇角却勾上去。
态度几乎称得上热情。“二姐。”
秦晚来把那个公证书带回去了吧。
“晚来带回来的礼物,我已经收到了。”果然,顾家二小姐,开门见山道。“二姐谢谢你。”
“不客气。那个礼物,我早就应该交给二姐了。拖了那么久,是我的失误。”顾远桥心平气和。
那么沉默了一阵。
“晚来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他还小,爱玩。其实在这个家里,他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二小姐没有继续那个话题,她直接打起了亲情牌。
“我知道,小孩子嘛,谁会和他计较。”顾远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