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余给夏小白煮面和煎荷包蛋的时候,余家倩就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老余动作,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余家倩才初次感觉到自己太久没有回来了,这个苍老的爷爷,却一直坐着当年的事情,只是时光负了亲人的思念之情。
当夏小白坐在桌前吃着老余煮的面条,当老余给夏小白讲着故事,那些曾对余家倩讲过无数遍的故事,最后一次听,余家倩竟然不觉得自己的爷爷烦,反而眼眶湿润。
原来最好的,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唾手可及,她却从来不知道回来领取这样可贵的温情。
一举一动,温暖了毫无血缘关系的夏小白,感动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却在最后才唤起余家倩的意识。
当夏小白和程闯他们在村长家吃午饭,老余坐在客厅看着电视,余家倩就在自己的房间里踱步,满地的黑色粘液,到处落下恶心的蛆,一切都在预示着同一件事:余家倩已死,老余的宝贝孙女已死,她错过了很多年,也无法在回去。
余家倩的房间是整栋房子最好的一间,采光好,位置好,什么都好,老余有的都给了余家倩。
当余家倩还小的时候,她或许还没有什么要求,和爷爷也相处的不错,但是越长大,想要的东西就越多,跟不上时代的老人最终要被甩到后头,余家倩开始嫌弃老余也是很正常的事。
因为父母去世得早,所以余家倩缺少很多孩子唾手可及的东西,她嫌弃爷爷不懂她,念叨她,满足不了她,故而选择离开,甚至知道爷爷生病以后,也都一直没有想着回来看一看。
“囡囡回来了,爷爷就知道囡囡会回来的,爷爷一直晒被子,等着囡囡回来可以睡,房间也很干净……”
余家倩就是想着爷爷说的这话躺上了自己的床,然而余家倩听到爷爷说这话的时候,却不是对她,而是对着夏小白。
“爷爷,被子真的晒过了,很暖,有阳光的味道,很舒服。”
这是余家倩最后在心里对自己爷爷说的话。
女尸,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似乎一直在戏弄着这帮警察,然而没人知道,她也只不过是一颗棋子,包括来到这个村子,是她自己的家乡,都由不得她自己的意愿,她只是听从指令,颤巍巍地服从。
“肮脏恶心的东西,把这件事情给我处理干净!”
这是恐吓还是命令,或许只有余家倩自己清楚,她没有任何拒绝和反抗的余地,那么,就顶着这个理由,让她做一次自己想做的事,对方要这件事干净利落,是不是只要达到结果就行了?
女尸,余家倩的尸体,就暴露在众人嫌弃的目光里,她何尝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场景,就像她小时候一样,人们会当着她的面说,倩倩啊,真是可怜,这么小就死了爸爸妈妈,真是难为你了。
是同情吗?还是好事?
这样的怜悯,或许这样的孩子根本就不需要,还不如闭上嘴巴!然而小孩子不懂得反抗,不懂得如何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愿和想法,长年累月让余家倩燃起了一种想法: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落后的村子!离开这些讨厌的村民!
“叮咚!”
程闯的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信息:我的案子,不需要你们插手了,让我入土为安,可以吗?余家倩。
程闯看了消息,顿时觉得浑身汗毛竖起。
“谁在戏弄我?!”程闯有些生气,他连忙拨了回去,却发现这是一个空号!空号怎么会给他程闯发消息?!
程闯看向床上的余家倩,那具高度腐烂的女尸,陷入了沉默。
人们还是不愿意离开老余家,把这里当成了免费看戏的地方,一边嫌弃味道难闻和恶心,一边还是逗留,生怕错过一点劲爆的信息。这件事,估计可以供他们谈论很久。
是啊,这个偏僻的村子,缺少爆炸性的新闻,而余家倩的事,绝对是一个重量级的消息!
夏小白一直站在程闯的身边,她也瞥见了程闯的手机屏幕,看到了那条信息。夏小白完全相信,这是女尸自己的决定,她可以攻击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如今却选择在众目睽睽之下展露出这样的状态。
这是一个爱漂亮的女孩,夏小白从女尸之前要活剥夏小白的脸皮时就知道,然而现在,又是何苦如此?
入土为安,以余家倩的身份入土,或许就只有这样一个办法。
“哎哟,真是的,谁把尸体放在这里的?”
“这里以后谁来打扫啊?让老年痴呆症的老余自己吗?看看到处都是,多恶心啊!”
“现在怎么办呢?”
“这真的是余家倩啊,怎么弄成这个鬼样子,好可怕啊!”
“这些年她都去了哪里,在外面干什么……”
村民们还是七嘴八舌地议论,凭着自己的喜好和猜测,说着各种话。
“够了!不要再吵了!”夏小白突然喊道。屋子里的人顿时安静下来,竟然这没有人发出声音。包括屋子外头和院子里的人也听到里夏小白的这一声吼,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
入土为安,入家族的坟地,这不是女尸来到这个村子的目的!夏小白敢笃定,若是的话,女尸没必要绕这么大一圈!一定有其他原因,显然和张教授只字不敢提的事有关。
“安葬了吧。”程闯开口说道,他摸了摸口袋,掏出皮夹,将证件一类的东西拿出,剩下的塞进村长的手里,然后转身离开。
程闯看得出来,这个家里没有其他的亲人了,余家倩的后事,也不可能指望一个老年痴呆症的老余。
如今看来,真是一个笑话,不仅白白折腾了这么久,还冲击了程闯的人生观,那空号的短信,显然是个重磅消息!一个相信证据的人,却收到一条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短信!
小李追了上去,在程闯身后说道,“程队长,去哪了?”
“回去。”程闯回了小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