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所以我判断这个男人应该是去过何平家的。
“你具体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又听到了什么声音?”我直问到。
那男人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后,才轻声开口:“就是从里面传出来一些怪叫声,听着很凄惨,也很瘆人,有时候好像还有哭声。”
“你们为什么不撬开门看看?”我看着那个男人问。
他犹豫了一下说:“这个屋主所有的费用都按时到帐,按理说我们都没有找他的理由,又怎么能私自撬他们的门?”
“你的意思是说,何平家的所有物业费用,到现在为止都是按月交的?”
男女一块点了点头。
然后那女的解释说:“他这房子买了好几年了,一直也很少见到人,但是基本每个月初,上个月的水电费用就转过来了。”
何平这人做事一向稳妥,而且像交费用这些事情,应该都可以通过绑定银行卡自动扣帐,仔细想想倒也没什么毛病,可是他家里的情况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
那男的又开口问:“那您既然是他的朋友,应该有他的联系方式吧?能不能跟他打个电话,其实邻居也就是害怕,没有别的意思,加上很多人反应,很久没有看到他的人,怕是屋子里住了别的……什么人,所以看一下总是好的。”
我当然没办法联系到他,只能问道:“如果找不到他,你们打算怎么办?”
一男一女对看一眼,最后还是男的说:“如果实在联系不到,可能最后真得找警察来撬门了。”
“嗯,行,我先试试联系他,如果不行就联系你们撬门。”
送走这两个人后,我就马上跟爸妈说:“晚上我们去他门口看一下。”
我妈立刻说:“我们去吧,你走路又不方便,外面天又冷的。”
他们去我就更不放心了,万一真的有什么鬼怪在何平的家里,那不是要出大事?
但我出去又真的不方便,哪怕是上面的身体会动,也可以找个轮椅,但现在整个脖子以下全不属于我管,这特么活着还真是没有意思,如果不是为了等石诚的消失,很多时候我都想自杀死了算了。
不过,在我的坚持下,我爸还是出去买了一张带轮的小软床。
为了不引起邻居的注意,我们晚上十点多才出去,他们把床上铺了足够的被子,把我推出屋门,然后又推进电梯,再由我们家电梯推到何平那一栋楼。
这个时候外面的雪已经下了厚厚一层,而且还在飘飘扬扬地下着。
我妈拿伞帮我遮着头,我爸就拉着滑轮床。
何平家我加这一次算是第三次来,滑轮床从电梯里出来以后,我爸站着迟疑了一下。
我说:“这一层都是他的房子,随便找个门停下吧。”
结果我爸刚拉着床到其中的一扇门边,门竟然从里面自动打开了,一股冷风跟着从里面冲出来。
白天我跟物业的谈话,两个老人都有听到,看到这种情况,我爸直觉就是往后退,带动着床也往后滑出去。
我极力想起来,但是只把头抬高一点点,连屋内的情况都没看到,就又到了电梯口。
“怎么回事?”我忙着问。
我爸抖着声音说:“不是说家里没人吗?怎么门会开呢?”
还没等我说话,何平的声音就从屋里传了出来:“我在家,进来吧,哦,对了,叔叔阿姨还是在外面等会儿吧,我跟她有话要说。”
我爸妈同时抓住我,相互看了一眼,就想把我推到电梯里带走。
“没事,把我推进去,他是石诚的好兄弟,应该是有了他的消失,快推进去。”我急忙说。
我爸说:“那既然是这样,白天我们再陪你过来吧,这三更半夜的,他又不让我们进去,万一……。”
我其实听不出何平到底是死是活,但是从门口出来的冷气,还有他这做事方式,已经感觉到情况不太妙,所以我等不到明天,也不知道白天我们来他会不会在?
“爸妈,听我的,没事的。”我急的要哭了。
他们还在犹豫,何平却已经走了出来,他的样子跟以前一样,站在门口说:“就说几句话,你们放心,我们都是朋友。”
他的脸背着光线,而且屋子里面也没有灯光,所以几乎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但声音倒是比之前温和一些。
爸妈在我们两人的劝说下,终于把滑轮床推了进去。
屋门一关上,何平就说:“不错,我已经死了。”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直地看着他。
他耸了一下肩,反而没有做人时那么冷酷,淡淡地说:“不过他们都还活着,如果事情办的顺利,应该也会很快回来。”
“可是,为什么你死了呢?”我不太敢相信,虽然他们伤势都很重,但既然别人能活,为什么一向能力最强的他却死了?
何平却不以为然地说:“我的任务完成了,要回去复命了,所以就先死咯。”
“回哪儿?紫安府?”我问。
他摇头说:“谁知道,我这不也在等吗?”
这特么是什么情况啊?一点也搞不清楚,可偏偏他也回答不清,真是急人。
“石诚知不知道你的情况?”我再问。
何平摇头说:“应该不知道,所有他收起来的灵魂往身体里重塑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的进不去,别的都还算顺利,所以他可能到现在还在研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说起这个问题,我就忍不住问:“他没去找我吗?”
何平突然笑了起来,我都不知道上次见他笑是什么时候,虽然他的笑不一定是高兴,但是这笑真的太难得了,所以我看的差点都忘了自己的问题:“他知道你已经回家了呗。”
“那他为什么不回来?”我快速回神,追问一句。
何平又恢复那种冷冷淡淡的状态:“当然是救人。”
好吧,没毛病,一切都很合理。
“那你天天在屋子里搞怪是几个意思?”我看着他问。
何平往窗口处走了走,眼睛看着外面说:“我被封在这里了,哪儿也去不了,所以想见你一面也是很难的,只能通过这种方式。”
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应该何平是很早就想把石诚他们的情况告诉我,可是他出不了门,我也从没想过来这里看他,所以他只能闹鬼。
“你见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吗?”
他回头看我,可惜我看不到他的脸:“不然呢?”
我与他之间确实也没有什么好谈的,知道石诚他们没事,很快就回来了,心里已经安定不少,要回去的时候,却又想到何平已经死了,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我以后还能来看你的吧?”我问他。
他再次耸肩:“随便,反正我也无聊。”
一个这么冷酷的人,竟然会说自己无聊,可见这段时间他在这里面被关的并不好受,而做为朋友,我能做的也只是陪陪他。
所以自这天开始,我每晚过了十点都由爸妈推到何平的家里,但没有让他们再等在门口,而是到早上再来推回去。
其实跟何平并没有很多话说,大多数时候我躺着躺着都要睡着了,而他却长久地站在窗前,样子好像非常向往外面的世界。
“到底是谁把你封到这里的?”我无数次问他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却永远是摇头。
直到有一天清晨,我从床上醒来,看到灰蒙蒙的屋子里,何平仍然站在窗前,身影好像定格成一幅灰色的画,落寞,寂寥,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
“你该回去了”他说。
我点头,意识到他并没有看我,又“嗯”了一声。
他说:“以后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你要走了吗?”我急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