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魂者已是怪物。
哈雷却觉得夜王更怪。
他曾见过邪兵、高如铁塔的巨剑骑士、甚至是腐朽的巨龙，但这些都是迷雾中的怪物，他从未没有在正常世界中见过三目之人。
更何况，那第三只眼睛还燃烧着火焰。
三目夜王似乎对哈雷并没有兴趣，他转头看向夜刹姐妹。
「我可是一直在看着你们啊。」
夜刹一族给人的感觉是天生的战士，此刻她们中大部分人竟开始瑟瑟发抖，然后接二连三地开始下跪。
唯有菲莉斯玛没有下跪。
哈雷能看得出她是在死撑。
「胆子变大了，看来你是忘了被调教的滋味。」三目夜王把斩铁刀扛在肩上，信步走去。
「停下。」火儿挡在菲莉斯玛的面前，摆出备战架势。
眼前的这个夜王，不是她过去见过的任何一个夜王。
此人根本就不是夜王。
「哦，是你？」三目夜王笑了，他用左手食指顶住太阳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对这个家伙来说很特殊？嘿嘿，可怜虫。」
「你究竟是谁？」火儿问。
「你又是谁？」三目夜王笑得像是在戏弄天下最大的傻子，「这个家伙当年与心爱的女人共同为这柄刀取一个昵称，为了调笑身边的侍女，于是就用了侍女的名字。嘿嘿，火儿根本不是指代那个女人，你也不是那个女人的替代品，只是她身边侍女的替代品罢了。嘿嘿。」
火儿脸色刷得就白了。
「你已经死而无憾了，把血奉献给我。」三目夜王伸手掐向火儿的脖子。
空气中电光一闪，十米之外，哈雷抱着火儿，松手。
他并非要救火儿的命，而是直觉告诉他决不能让三目夜王饮血。
「本想让你多活一会，既然如此，那我只好替这家伙先杀掉你了。」三目夜王单手挥了挥手中的斩铁刀，「这刀，还算趁手。」
斩铁刀重新燃烧，火焰却是血红色的。
三目夜王跃动，火刀横斩。
哈雷双臂并在胸前抵挡，人被巨力弹飞。
他落地瞬步，回到坑中拔起黑狱，回身一抡，正好与追来的斩击撞在一起。
乒乒乒！
枪刀又相击三次。
动作虽快，但幅度也大，众人能看到这三次攻击的轨迹。
哈雷的胸口迸开一道血线。
他之前从天而降，是赌命一搏用全身战能开启刚体，他现在的气力已经所剩无几，身上电气有一跳没一跳地闪烁着，他又一次挥枪去挡三目夜王的斩击。
长枪挡住刀锋。
但他没有躲过三目夜王的手。
三目夜王左手掐住哈雷的脖子，单臂把他支在半空，右手握刀捅进哈雷的腹部，刀刃从背后刺穿，拔出来，又捅一刀。
眨眼间，他连续捅了七八刀，哈雷像是一个千疮百孔的水罐，热血从几个洞口同时朝外喷涌。
「我从不喝男人的血，太臭。」三目夜王随手一扔，就把哈雷远远地抛了出去。
他打量着凶牙佣兵团。
「索性，把你们这些家伙全杀了吧。」
「硫磺！」团长老虫子大喝一声。
森林里亮起了璀璨的光。
两股元素法术、拖尾流星般的火与水螺旋交缠成一股狰狞巨蟒，朝三目夜王轰去。
这道法术，从夜幕刚降临纹咒师硫磺与水壶就一直在蓄力。
「巨蟒」十足十地轰在三目夜王身上，蒸汽与狂风肆虐席卷起来。
但没有人欢呼。
因为众人看到蒸汽中亮着的那一枚火红——燃烧的竖目。
蒸汽被无形圆形气罩撑散。
原地未动的三目夜王下颌像是脱臼了，夸张地朝下张开，其程度超越了人体肌肉本有的活动极限，就像是蛇在吞食比自己头大的食物一般。
三目夜王真的是吞食了东西，他把刚才那道法术吞下肚子。
「还有么，再来一个。」他说。
当人体的下颌张开到如此程度，是无法正常说话的，所以众人这时才发现，三目夜王的话语是从胸腔发出来的。
「作为回礼，我就让你们死得痛快吧。」三目夜王狂笑，仅靠肌肉拉动就将下颌拉回正常位置。
「吾以五神之界守护者的名义，」法力浩然的声音响起。
众人转头，寻找声源。
已经守在哈雷身边的秋枝第一个看到了她——苍老的女人拖着银色长发慢慢在阴影中走出来，秋枝能感受一种莫名的力量在老人的声音中集结，银发所经之处的草地凝结出薄霜。本是烘热的空气骤然降温，火炉一下子迎来了寒冬。
「命令汝等堕落炎魔之王墨菲斯托的子民——邪炎王，退回冥府！」
「女人竟认出我真实的身份。」三目夜王笑得很邪，「五神之界，嘿嘿，好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
「神名永存，由吾等侍奉。」古渊魔女说。
「哦？那岂不是杀一个便少一个？」三目夜王闪动，比眨眼还快的速度出现在古渊魔女的面前，刀锋正劈额头。
名为刹那念火的斩铁刀是何等的锋利，它可以轻松将古渊魔女像枯木般劈成两片。
但狭长的刀刃，却在距离古渊魔女头顶一指的距离悬住了。
就像是被一面无形的空气墙挡住，刀刃上的火焰爆发起来，但仍是一丝一毫都无法再砍下去。
「不死契约？」三目夜王微微吃惊。
嗡的一下，好似脉冲的声音。
淡蓝色的透明光罩从古渊魔女身上撑开，把三目夜王弹了出去。
「吾命令汝退回冥府。」古渊魔女两只枯木般的双手朝前一推，淡蓝色的光罩将三目夜王笼罩。
这不是保护，而是一种囚禁。
「你应该清楚不死契约的代价，你是不可能让我回家的。」三目夜王说，「以你的法力，关不了我多久。」
「我的确不能。」古渊魔女说，她既然能正面对战三目夜王，就说明一件事——契约物已经炼成。「但他可以。」
？！
囚禁三目夜王的光罩瞬间消失。
有一人用一柄长剑刺进三目夜王的后背，剑尖从胸口透出。
握剑者，夜王！
夜王刺穿了夜王，这世上竟有两个夜王！
三目夜王用手抓住剑尖，竟将它熔化成铁水。
他转身，看见「自己」，笑了起来。
「没想到，竟然有机会再跟这家伙正面打一场。虽然是一个冒牌货。」三目夜王狂笑起来，「既然如此，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当年我和这家伙是如何战斗的吧！」
火！
熊熊燃烧的大火，从三目夜王身上燃烧起来。
他陡然变高，仿佛变成了一个足有五米高的火焰巨人，火焰取代了皮肉，两根纯粹火焰组成的弯角从额头长了出来，长发像是燃烧的海藻，微微浮动。
「哈哈哈哈，好怀念自由的感觉！」
三目夜王，
化身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