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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番外六:去三生巷(2)

沈彻朝纪澄眨了眨眼睛,手在桌子底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正这时又听老太太问纪澄:“阿澄,今年你送来的酒是哪家酿的,香醇可口,颜色也好,配着你送的月饼,正好。”

“回老祖宗,那桃花酿是我春天的时候自己酿的,如今还不算好呢,三年之后肯定更醇,我就埋在那老树根底下,每年就挖一瓶出来孝敬老祖宗。”纪澄笑道。

“你最是会侍弄这些,有你在我可享了不少口福。只是你这一瓶是不是也太小家子气了?”老太太笑道。

纪澄娇嗔道:“我也是第一回酿,统共就得了一坛子,老祖宗别嫌弃,等明年桃花开始的时候,我再多酿些。再说了,酒再好,老祖宗也不能贪杯啊。”纪澄如今和老太太说话是越发亲近了,老人家就喜欢你跟她真心亲近。

只是纪澄越是得老太太欢喜,有人就越是心怀不满。

李芮如今虽然低调隐忍了许多,可人的本性是很难改的,她娘家虽然落魄了,但侯府千金的性子还有些的。更何况她一心觉得如今她落得这般地步都是纪澄害了她,是以只要有机会,少不得还是要和纪澄做对。

“二嫂做的月饼就是好吃,只是我们却没有这个口福,也不知道能不能向二嫂讨得几个?”李芮抿嘴笑道。

纪澄正要开口解释,却被沈彻按住:“你二嫂身子还没大好,如今还在调养,就是这样做几匣子月饼也是强撑着的。你若想吃,叫你二嫂拿几吊钱,替你去王记买几匣子吧。”

沈彻这话说得可是极为不客气的,将李芮臊得都没脸见人了。她可是怕极了沈彻,隐约也知道一点儿她父亲的事情有沈彻的原因,但李芮完全不敢找沈彻报复,心里只能愤愤,也只敢看纪澄不顺眼。她原以为沈彻对纪澄并不看重,可没想到却是这样护着她。

李芮赶紧道:“二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二嫂的手艺太好了,我才忍不住贪嘴的。”

“是了,你这孩子,身子都还没大好,就张罗着酿酒、做月饼,也不爱惜点儿自己的身子骨。”老太太也是偏帮纪澄的。

“我也说她了,但是她说旧年您吃着喜欢,去年她身子不好没能起得床,今年说什么都要亲手给您做,我去厨房捉她,她都不跟我回去,您说气人不气人?”沈彻笑道。

这夫妻俩惯来会逗老太太开心,一时间家宴上的气氛便热闹了起来。

中秋一过,送走重阳就迎来了冬至。所谓冬至大如年,纪澄自然应该忙碌不堪,只是她管家这几年规矩都已经定了下来,仆妇也都能按章办事了,兼且她将手里的权力基本下放给了榆钱儿,因此别的主妇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她却能泡在九里院的热汤里,看着颇黎窗外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纪澄端起浮在水面上托盘里的茶盏轻啜了一口,耳边便响起了脚步声。

“今日怎么这般有闲情逸致?”沈彻说话间已经动手解起衣袍来。

纪澄回过头去笑了笑:“太冷了,泡在热水里才舒服,倒是你怎么回来得这般早?”

“今日雪这般好,我回来陪你饮酒烤肉。”一句话的工夫沈彻就已经滑入水里将纪澄搂了个满怀。

纪澄顺势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对了,我早就想问你,这头顶上嵌这么大块颇黎做什么?上头有屋顶,也不透光。”

沈彻得意一笑:“等下你就知道了。”

纪澄只见沈彻握着池畔一颗凸起的玉石球转了转,便听见有机关的声音响起,屋顶居然缓缓地往两侧挪动,恰好露出了那头顶颇黎大小的地方,让光线一下就从头上照了下来。

纪澄惊叹不已,看着头顶的雪花飘舞,虽不能用手去接,比先才却是好上了不少。

可是沈彻的动作并没停,他将那玉石球逆向转了一圈,连头顶那颇黎窗都缓缓地往后退了去,露出一片天空,那雪花从天上落到了纪澄的头顶上,纪澄惊喜地直起身抬起手臂去接那冰凉的雪花。

沈彻就在旁边含笑看着:“我当时就想着你肯定喜欢。”

纪澄在沈彻的颊边亲了亲:“我喜欢极了。”

“我也喜欢极了。”沈彻的鼻尖轻轻碰着纪澄,他喜欢纪澄领受他的心意,也喜欢她如此欢喜,整颗心滚烫滚烫的,恨不能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她,只为叫她像现在这般欢喜。

可是男人的喜欢总是不那么纯粹,片刻的感动之后就是蠢蠢欲动,纪澄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你的功法啊?”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实在是沈彻要得太勤了,纪澄哪怕练了玄月功都有些受不住。

沈彻的头往后仰了仰,沉着脸道:“你还在怀疑我的心意?”

纪澄可不怕沈彻黑脸,瞪回去道:“沈思行,你每次心里有鬼的时候就会凶我。”

沈彻一时没端住笑出声来:“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哼哼。”纪澄噘嘴。

“我是为了谁才放弃自己练了十几年的心法,而改修现在这门功夫的?你个小没良心的,居然怀疑我。”沈彻伸手去胳肢纪澄。

纪澄四处躲着,溅得水花四溢,哪里还有心思去纠结沈彻的动机。

沈彻自己心里却是门儿清,他对纪澄的心意自然是百分之百的,但他的自制力也不至于就差到泛滥的地步。

实在是纪澄修习玄月功之后对他的裨益很大,而且意外之喜是那玄月功就像是天生为纪澄打造的一般,她进益很快,自身又有那不可言喻的妙处,别人修行十年,也抵不过她修行一年,沈彻自然就乐得多多益善。

可这话自然不能同纪澄说,否则她又要疑心他是为了练功而亲近她了,女人家有时候难免小心眼儿了些。

对沈彻而言,若是修行玄月功的人不是纪澄,哪怕有再多裨益,他也不屑一顾,庆幸的是这个人正是纪澄。

净室里满是水渍,纪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等会儿丫头来打扫时,可怎么想我啊?”

沈彻用狐裘裹了纪澄,抱了她往山上走去:“你管她怎么想,她难道还能出去碎嘴?咱们越是恩爱,她越是敬着你的。”

纪澄心里翻了个白眼,在空中踢了踢脚,用光裸的脚背去接那雪花,沈彻空不出手来拍纪澄,只道:“淘气,仔细凉着。”

纪澄双手圈住沈彻的脖子,抬起头看着沈彻定定地想,有多少年没有人骂过她淘气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叫纪澄红了眼圈。

“风迷眼睛了?”沈彻有些着急地加快了速度。

难得沈彻也有这般迟钝的时候,纪澄笑道:“嗯,眼睛疼。”

进入巢云亭以后,沈彻就掰开纪澄的眼皮替她吹了吹,纪澄的眼泪滚烫地落在沈彻的手指上,他将纪澄搂在怀里好笑地道:“好好的哭什么,说吧又想起我哪桩坏处了?”

纪澄破涕为笑地道:“没有。我就是想着,若是我比你先去了,你可不许再对别的女人这般好。”

沈彻傲娇地道:“哦,原来你也知道我对你的好啊?怎么平日里就会挑我的刺儿?”

纪澄笑出声道:“你少志得意满,还有许多地方需要进步呢。”

“哦,哪里,你举个例?”沈彻抱着纪澄的手紧了紧。

纪澄想了想,一时没想出地儿,便嗔道:“你还没回答我呢,我若是去了,你怎么办?”

“你若是去了,我自然是正好三妻四妾地往家里娶。”沈彻道。

纪澄佯怒道:“真无情。我还以为你要说,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呢。”

沈彻摸着纪澄的手指道:“都说人走茶凉,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儿的。”

纪澄叹道:“这世上的事谁说得清呢?”

沈彻咬着纪澄的嘴唇道:“别怕,上天入地,不管你走到哪儿我都一定会找到你的。你只要乖乖地等我,不许被其他男子勾了去。”

纪澄知道沈彻就是说的甜蜜话,可她心里就是欢喜。她是个凉薄的性子,也不管身后会如何,可只要她还活着,两个人总要好好儿的。她走了,她也希望他能好好的。

沈彻抵住纪澄的唇瓣道:“这种话只许你今天说一次,今后再不许提起。”

纪澄轻轻地“嗯”了一声,用脚踢了踢沈彻道:“饿了。”

沈彻亲了纪澄一口,起身替她烤起肉来,又一口一口喂她吃了,看她吃得欢喜,心里就高兴。可脑子里又想起纪澄先才的话,他素来说话都是口无遮拦的,在纪澄这里却是处处忌讳,刚才纪澄的假设他不过是听了听,就极端不舒服,甚至不敢去想,只看着她活活泼泼的心里才觉得安稳。

“你怎么不吃啊,老盯着我看什么?脸上有油吗?”纪澄抬手摸了摸脸颊。

沈彻笑道:“没有油,有朵花。”

纪澄嗔了一眼油嘴滑舌的沈彻:“你去给我堆个雪人吧。”她如今是想起一出就一出。

沈彻在她跟前却是极好的脾气,无所不应。纪澄看着沈彻捏出的那个雪娃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送子观音什么时候才能成全她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