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子佩不知道是怎么,就在宫里得了一个不错的位置,天天来找我也没有人敢说闲话,我与他相交越多,聊的也就越宽,我不由的将那日在王母宴会中听到他说喜欢的是我这话也问出了口。
彼时子佩端着酒杯听我这话堪堪洒出去半杯,然后忍不住叹息说道:“果真是不能背后说人,我也是被玲珑仙子缠的厉害,统共就说了这一句谎话还被你看到了。”
我顿时释然:“我就说嘛!我与你相见还不过几日,我怎么也没美成那个样子啊!”
这点他很是赞同:“确实。”
我觉得我和他见解相同很是不易,于是就把他赶了出去,老娘能说自己不漂亮你丫能说?!
菀嫣仙子的劫难是在十六岁,她掉下山崖,生死未卜,然后一个带着女主光环的女孩子出现,抢走苏淮,菀嫣仙子回来的时候,他俩娃都有的,这就是劫难,很狗血,很虐心,主要虐女二。
当我拿到这话折子一般的命运剧本的时候,简直是怒摔剧本,搞毛线?这么悲剧?还增加难度了,让不让我会天界好好睡个觉了?!
子佩捡起我摔在地上的剧本,说道:“其实很简单的,你只要把菀嫣仙子给救了,然后让那女孩子喜欢上别人,也就没事了。”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我摇摇头说道:“说的简单,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出事,也没个准确的时间难道让我日日跟着?我是苏淮的师傅,又不是菀嫣仙子的。”
他说道:“这也简单,在她身上下个咒语跟着就好,这个我会。”
我又道:“那那个女孩子呢?既然命定她会出现在苏淮身边,拦可拦不住。”
“这还是很简单,”他说道:“你让她喜欢上别人就好了,实在不行你变成一个男子也好,我觉得以你的容貌,扮个美男子绰绰有余。”
我对于他的夸奖没有什么感觉,前几天还说我不好看来着,现在又说我扮美男子绰绰有余:“等等!你不会是说我扮男子很适合,不适合当女子的意思吧?”
子佩一噎,没有说话。
我怒:“你果然是这个意思!绝交!”
“卿姝你别生气……”
“来不及了,我真的生气了。”
“那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我?”
“除非你去勾引那个女孩子。”
“……卿姝你是故意的吧?”
“就这么定了。”我实在不想承认,我就是故意的。
菀嫣仙子出事是在八月十五,中秋节,王宫的人不走寻常路,白日里要去寺庙还愿,晚上再办宴席,苏淮生病没有去,去的是菀嫣,我打听到那寺庙在皇城外的一座高山,好巧不巧要路过一断悬崖,赶忙是跟上了,千叮咛万嘱咐要让子佩看好苏淮,万不可让他在我回来之前和别的女孩接触。
马车行驶缓慢,我用尽了理由和手段,顺带装了个病才坐到菀嫣身后的那辆马车,前面就是最险峻的一段路,我透过窗户看着前面的马车,行驶的很是平稳,怎么也不像会出事的样子。
可一旦出事就来不及了。
想了想,将一根银针不着痕迹的扎在自己马车的马匹上面。
马痛的嘶叫起来,马车也不受控制,我紧紧抓住旁边的扶手一个劲儿的尖叫,前面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四五个将士过来,我趁这功夫弄了点血抹头上顺带还苍白了嘴唇,将苦肉计用了极致。
马车帘子被掀开,婢女惊叫一声就去找王后。
好在平日关系打的好,王后竟然是亲自过来了,看见我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
车夫跪在一边颤颤兢兢的说道:“是,马不知道为什么受惊了……让夫子受伤,王后娘娘恕罪啊!”
我“虚弱”的抬起手臂,又堪堪放下,手扶着脑袋,有气无力:“无碍……皇后娘娘,卿姝无碍……”
“快别动了,”王后说道:“前面就是寺院,先上去休息。”
还上去?!
我忍不住白眼,干脆就装晕了,还附带呻吟了两声。
然后就听见菀嫣柔声说道:“夫子这般,可能是不适合去寺院了,嫣儿先带夫子回去,娘娘您还愿要紧。”
王后想了想,点点头:“也好,你路上小心些。”
“是。”
我闭着眼睛可算是松了一口气,我这边是一切顺利,那子佩呢?
王宫的宴席还没有开始,我被各种瞩目这一路加急送到房间还立刻来了太医,乱七八糟检查了一通,得出结论只是我撞晕过去了,各种确定没事了,一众人才离开。
我顶着包扎好的头赶忙的跑出去找子佩。
花园,微胧湖畔,我走着走着就看见那边子佩拿着一把折扇,穿着一袭白衣,面目温柔唇角含笑,要把自己站成岁月静好的样子,路过的女子都是要斜斜的,又满含情谊的看他一眼,这都八月了,却让人很想感叹一句,春天到了。
可问题在于……你站着就能把人引过来了?你是觉得那个女孩子是只蜜蜂吗?
我忍住将他一脚踹下湖的冲动,就看见前面一艘小船伴着悠扬的歌声慢悠悠的过来:“清清河水流,片片荷叶莲,谁家女儿在湖畔……”
这歌很是应景,然后就看见子佩的脸黑了,那个女孩子一抬头看见子佩,也是涨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许久,才憋出一句:“我不是唱你……我知道你是个男的……”
我躲在假山后面感觉憋笑憋的有些头晕。
子佩干咳了两声,说道:“姑娘不知道,宫里不能划船吗?”
那女孩子讶异了一声:“是吗?快快快,快让开我要下船!”
然后从那乌篷船里出来,我才看清她的容貌,着实不错,着实……值得男子动心。
一袭绿罗裙隐隐可见白皙如玉的脚踝,手腕带着一个银镯子,长发散下来只在旁边别了一朵海棠花,很是清新秀丽,一双杏眼一弯柳眉,那眸子竟是大海一般的蓝色,如此婉约的样貌偏是有灵动的气质。
我身边的女子大多温婉,头一回见到这种气质的,竟然是我也被吸引了。
再看子佩,面不改色,硬邦邦的问出昨夜我为他设计的台词,参考了几百本的话折子和月老的言情小说里最常出现的一句话:“在下子佩,敢问姑娘芳名?”
那女子一愣,还是回答了:“我叫黛衣,不是你们这里的人,头一次进宫不知道。”
“你……”他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你是月氏人?”
黛衣眉眼弯弯:“是啊!”
他们聊的火热,我看见花园东边,苏淮已经和一群贵公子去了宴席,并没有见到黛衣,事情算是成功了一半。
只要在宴席上,不要再见到黛衣……
但这是不可能的啊!
我再次怒摔剧本。
宴会在晚间,我的心惊胆颤中开始,我明上刚受伤不好去参加,隐身又跟着去了。
菀嫣穿着一件素色长裙,月白色绣着金色的海棠花,不会因为太过素净显得不尊重,也不会因为太华丽而喧宾夺主,还是挺不错的。
苏淮随后就进来,目光刹那间落在菀嫣身上,我看见他眼里的惊艳,因着菀嫣这一身的穿着,加上站位实在不错,这点我没有半分帮忙,她恰好站在苏淮进来的位置所看见的月亮前面。
我看着子佩进来,就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子佩对我微微一笑,对面的公主红了脸。
苏淮坐在菀嫣对面,时不时的一撇,让我觉得事儿至少成了一半。
然后黛衣就进来了。
她是外国使臣,自然是要先大肆的与众人见一面的,先舞而入,穿着一件蓝的仿若天空的裙装,裙摆绣着小小的珍珠,随着她的舞动翩翩扬起,又因为珍珠的重量而微微下垂,便像是水波潋滟。
她满脸的笑意,但是看着就是明媚的少女,我目光紧紧的盯着苏淮,见他的目光渐渐从菀嫣转向了黛衣,忙扯了一下子佩的袖子。
子佩不动声色,一直到一曲舞毕,掌声响起,听见她清脆如玉跌落青石板的声音:“月氏黛衣,见过王上。”
王上道:“起来。”
黛衣仰起头,毫无怯意的样子:“黛衣来到中原,受女王之命,特带来月氏宝物,聊表敬意。”
说着,拍拍手,很快有人提着箱子进来,打开,竟然是一树红珊瑚,镶嵌着数百颗珍珠,熠熠生辉,在顶端有一颗夜明珠,光亮似乎要照亮整个宴会。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显然是被宝物的贵重惊呆了,王上显然也很高兴:“那寡人便收下了,来人,赐坐!”
这才坐下,恰好在子佩对面,苏淮旁边。
又是乱七八糟的一通,对于臣子来说,皇上走后宴会才算开始,哪怕只是片刻,因着可以走动了。
菀嫣端着酒杯就坐在位置上,半天不起身,倒是急到了我,眼看着苏淮往黛衣那边走去,我扯了一下子佩的手:“快上啊!”
子佩淡淡的收了袖子,起身快步与苏淮擦肩,便是将一杯酒放在黛衣面前:“又见面了,黛衣姑娘。”
她仰起头微微一笑:“我记得你,子佩,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