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迦耶开心地笑了,然后引着她走到小木屋外,说道:“婆婆已斋戒沐浴,准备开坛,就等你来了。”
蒂兰点了点头,迦耶伸手敲了敲木门道:“婆婆,蒂兰来了。”
“让她进来。”门里传来巫女大人沙哑而威严的声音。
蒂兰进去,巫女依然是昨天的形象,只是昏暗的油灯下,那枯瘦的老脸显得比昨日更为苍老。
“蒂兰拜见巫女大人,”蒂兰上前行礼,巫女微微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婆婆,蒂兰已将夫君的骨灰带来。”说着,她将怀里的小纸包拿出来,递上。
巫女颌首,道:“老身这就开坛做法,你且退下,让迦耶进来。”
“是,婆婆。”蒂兰退出木屋。
片刻后,迦耶进了木屋。“婆婆,你真要施法助她养魂吗?”迦耶的语气透着一丝担忧。
坐在案桌后的巫女陷入了沉思,片刻后道:“阿庆是我们卓家的后辈子孙,他惨死在外头,魂魄归了卓家村,却一直徘徊在山林中,他没有来求老身帮忙,是不想连累卓家村,这是有义,他让妻子再嫁实为有情,这样有情有义的后辈,老身身为卓家村的守护者,怎可不帮?”
“可是,婆婆,昨日你为他引魂已伤了身体,若还要开坛引动秘法,会消耗你的法力和精元的。”迦耶双眼透出不舍。
巫女摇摇头,“锁魂入玉,虽是以老身精元之力施展,但以魂养魂却是要损耗那丫头的寿元,甚至生命,与她比起来,老身这又算什么,他日她魂入地狱,将受尽万般折磨,此女勇气怎是他人可比!”
“婆婆”,迦耶还待要劝。
却见巫女摆摆手,“准备开坛吧。”说罢起身进了里屋。
迦耶无奈,只好作罢,上前准备。这次更为繁琐复杂,除了之前的香炉、木剑、摇铃、白烛,迦耶还拿了引魂幡挂在木屋内。条条引魂幡合着着青纱帷幔在油灯的映衫下显出一丝诡异的气息。迦耶将一张张黄色符纸贴在锁魂幡上,又在香案上摆放烛台,在烛台上点上七七四十九根白蜡烛。
此时,巫女大人已穿上了历代巫女华服,黑纱蒙面,双脚、双腕带上铃铛,叮当脆响,环佩相扣,赤脚踩地,缓缓行来,问:“迦耶,准备好了吗?”
“婆婆,准备好了。”说着,退到了一旁为巫女护法。
巫女拿出白色的养魂玉,又将装着阿庆骨灰的小纸包打开,放到一处,拿起案桌上的桃木剑和摇铃,一手挚剑,一手持铃,准备妥当,转身问迦耶,“黑狄呢?”
迦耶正要开口答就听见“喵呜”一声,小黑猫不知从哪儿跳进来,径自跃上了香案。
巫女大人看了一眼,说道:“黑狄,咱们开始吧。”
“喵”,黑猫叫了一声,点了点头。
巫女开始作法,摇铃叮当,木剑飞舞,巫女跳起了古老神秘的舞姿,繁琐的咒文在她嘶哑的嗓音里唱响,引魂幡合着青纱帏幔无风自动,小黑猫在香案上以奇妙的步伐走动,像是跳舞,又像是游庭信步,伴随着巫女神秘的舞姿,合奏出一幅怪异的场景。
迦耶静立一旁,时而恭敬垂目,时而抬头张望,但始终未出声打扰。就这样巫女跳了许久,她的额头渐渐渗出汗珠。突然,巫女加快了步伐,口里念咒的速度也随加快。脚上、腕上及手里的铃铛响得更为欢快,香案上的小黑猫也随之加快速度。
屋里青纱、引魂幡随风乱舞,烛火摇曳,几欲熄灭。迦耶紧张地注视着木屋的一切,小脸上显出凝重之色。
此时的木屋外,静静守候着的蒂兰突然抬头,只见木屋外的山林突然一阵阴风,树枝摇动,风速愈烈,渐渐形成一股旋风,向着木屋飞速而来。
蒂兰不安地向着两步,想推门而入,却不敢去打扰,踌躇着,不也再向前。
木屋内,快速飞舞的巫女突然揭开展蒙面的黑纱,一张口,将一口鲜血扑洒在桃木剑上,桃木剑瞬间被染红,鲜血顺着剑身滑落,显得触目惊心。
迦耶张口欲出声,巫女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接着巫女再次跳起神秘的舞蹈,只是速度却慢得许多。
她挥舞着木剑,跳了一段便将木剑一指,一阵强烈的阴风袭来,她快速地将放在香案上的盛着阿庆骨灰的油纸一掀,将骨灰洒到养魂玉上,合着那道阴风一起进入养魂玉。
养魂玉迅速吸收,白净的玉面突然转灰,转暗。在玉面中心出现了一个黑点,迅速凝结。养魂玉摇摆不定,似是有东西在激烈挣扎。
巫女挥舞着木剑,大喝一声,“锁魂入玉!”一旁的小黑猫黑狄“喵”地一声厉呼,养魂玉巨烈地颤抖了一下,片刻后归于平静。
巫女后退了数步,摇摇欲坠。迦耶急忙向前,扶住了巫女:“婆婆,你怎么样?”她关切地问。
巫女像是瞬间苍老了许多,虚弱地开口道:“老身损耗了精元,法力尽失,很难恢复了。”
“婆婆,你这又何苦呢!”迦耶眼泪涮涮地下来,扶着巫女的手都微微抖动。
“傻孩子,身为巫女理应为卓家村尽力,此事因果天定,我们逃不开的。咳……”巫女咳出一口鲜血,血液染红了她面上的黑纱。
迦耶急忙将黑纱取下,伸手用自己的袖口为巫女擦拭,“婆婆,你先进里屋休息吧。”
小黑猫跳到巫女的脚边,轻轻蹭了蹭,像是也让巫女进去休息。
几乎靠在迦耶身上的巫女虚弱地点了点头,让迦耶扶她躺下后。对小姑娘吩咐道:“你让那丫头进来吧,不必让她看见老身这个样子,把养魂玉给她就可。”
迦耶答应了一声,替巫女盖好被子,自己轻轻地退了出来一声。
迦耶将蒂兰请进木屋,将养魂玉交给了她,对她嘱咐了几句,便宜送蒂兰出了木屋。自己则是回到了巫女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