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卓家村里,村子中间的大榕树下,坐着几名老人在闲聊,几个孩子围着大榕树欢笑地追逐着。几名小媳妇围坐在一处,做着针线活。这里是卓家村人白日里聚集休闲娱乐地场所,每日总是热热闹闹的。
“哎,听说了吗?卓四爷家二丫的头七晚上闹鬼了。”一个妇人说。
“那还用得着你说啊,有人都亲眼看到了。”搭话的正是春嫂子,“琼花妹子,你说是不是?”春嫂子转头看向一旁的琼花。
琼花抬起头点了点,“俺婆婆那天就在他们家院子里帮忙念经呢!”
“那你说说咋样子的?”那名妇人赶紧问,她那日睡得太熟了,错过了精彩的一幕。
“听俺婆婆说,血淋淋的,恐怖极了。俺婆婆回来,好几天吃不下饭,还都不敢睡了呢!”琼花继续说道。
“可不嘛,”春嫂子接着说:“听说他们家这几日还在闹呢!那小鬼厉害着呢,这是缠上他们家了。”
“呸,活该,”最初开口的媳妇啜了一口说道,“这是他们家的报应呢!”
“嘘,别说了,”这时琼花眼尖,看见卓四爷正拿着旱烟杆子,背着手向着这边走来。
几名媳妇都纷纷闭上了嘴,低头做自己的针线活。
只见卓四老爷子慢慢踱步来到大榕树底下,在那班老爷子中间找了个位置坐下,抬起脚,将旱烟杆子在鞋底下敲了敲。
这时,几位老爷子原先看到他停了口的话题又继续了,聊得又热络起来。其中有一个老汉向着卓四爷问道:“老四啊,你家婆娘咋样子了,听说被吓得不轻啊!”他的语气里带有一丝嘲笑的意味。
卓四爷拿眼瞥了他一下,悠悠地开口道:“俺家婆娘咋样,关你老三啥事儿啊?用得着你烂好心吗?”
卓三被他这话一顶,满脸通红,反驳道:“你当谁还关心那黑心的婆子啊!连自家的亲孙女儿都下得了黑手,吓死了都活该!”
“你说什么?”卓四立马不干了,愤然地站起身来。
卓三还待要说,被身旁的另一名老汉立即拉住,“老三你少说两句吧!”
“老大,你别扯着俺,”卓三也是个火爆脾气,立即站了起来,“他们自个做的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儿来,还怕人家说道吗?”
“老三,你凭什么这么说,有凭有据吗?连城里的官老爷都没定什么罪,你瞎扯什么?”卓四可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官老爷受了你家的钱,官字两个口,有钱好办事,全村谁不知道你家那点儿猫腻啊!你还想瞒着谁?!”
“老三,你再胡扯,当俺不会揍你吗?”卓四脾气早已上来,将旱烟杆子往腰带上一插,抡起衣袖就要向前,旁边立刻有老汉将他一把拉住,劝道:“别动气,别动气!老四,你也知道,老三那嘴就爱胡咧咧,就是乱说的,听他的话做堪!”那老汉一边说,一边将卓四爷往外托。
此时,一旁的小媳妇们都被阵势吓住了,都是大气不敢喘,几个小孩子这会早已跑到自家阿娘身旁躲着了。
“村长来啦!”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伙儿都朝村长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老村长在自家儿子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来。
“这是干什么!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学小孩儿打架闹事吗?”村长一声断喝,成功地引来正火昌三丈的二人的注意,他们也都讪讪地放下怒火。
“都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瞧的,都回家去吧!”村长挥挥手,让大伙儿都散去,大榕树下的人,纷纷作鸟兽散。
那些大媳妇小娘子的也都带着自家的小孩走了,大榕树下就剩下老村长和他的儿子以及卓四老爷子。
“老四啊,坐吧!”老村长招呼着卓四坐下。
此时的卓四也没了刚才的嚣张样,脸上的面红耳赤的神色也都消减下去了,灰头土脸地在老村长身边坐下。
“唉,老四啊,你说你这事儿办得真是不地道啊!”老村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你说你家要有什么困难,找老夫商量一声,老夫不得给你想办法不是?”
“哎,老村长,其实之前俺也不晓得啊!”卓老四也叹了口气,“都怪家里婆娘,脑子给门夹了,这是!他们瞒着俺悄悄做的!之后,俺也骂了他们了!”他说着,突然起身朝老村长跪了下来,“老村长,求你救救卓二吧!”说着老泪纵横。
“你这是做什么啊!快起来,快起来!”老村长被他吓了一跳,见他跪下,连忙要扶他起来,可卓老四虎背熊腰的,哪是他拉得动的,老村长转身对身后的儿子吩咐道:“浩儿啊,快扶你四叔起来。”
卓游浩点点头,急忙去扶卓老四,“四叔,你快起来吧!”
卓老四摇头,“老村长,你先听俺说。”他挥开卓游浩伸过来的手,说道:“如今这事也只有您老人家有办法了。”
老村长见他执意要跪着,也就随他了,便道:“你说吧,要俺做啥?”
“请老村长出马,去请后山的那位巫女大人来,为俺家除鬼!”卓老四将头一低,轻声而肯定地说。
“请巫女大人?”村长有些意外地问。
“是啊,只有请巫女大人来为俺家二丫做场法事,超渡了她。这些天那丫头天天来家里闹,老婆子已经被吓出病来了,现在还躺在床上呢,她那个不争气的爹也快被吓疯了,整日里神神叨叨的,这也就够了,难不成还真要他们两个给二丫赔命吗?”说着,卓老四用袖口抹了抹眼泪。
“唉,既然如此,何必当初呢!”老村长唉了口气,“看来也只有请巫女大人出手了。”他拍了拍大腿道:“这要是交给巫女大人定能顺利解决。”
说着他像是下了决心,肯定地点了点头,继续说,“明儿个俺就去一趟后山林子,请巫女大人来,你先回家去吧!”
此时,蒂兰州院子里,蒂兰坐在院子里做着针线活计,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老槐树底下,与小黑猫正玩着欢的二丫。现在的她,正穿着蒂兰刚给她烧的新衣裳,头发也不再乱蓬蓬的了,而是梳了两个抓辫子,脸上虽是黝黑削瘦,但也干净简洁。正拿着一根小树枝逗弄丰小圆球。
几天前,蒂兰终于抓到正在老槐树下玩蚂蚁的二丫,问她为什么总喜欢来她的院子里。
“兰婶儿,俺没地方去,他们都不跟俺玩,”二丫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向蒂兰,“俺喜欢这老槐树,它让俺很舒服,你让俺待这里玩会吧!”
蒂兰看了看,总是树阴苍苍的老槐树,可能是老槐树属阴性,容易招来阴鬼,她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她见孩子总是穿得破烂不堪的衣服,就自己动手做了件小衣服,烧给她。她穿着高兴极了,更喜欢待在老槐树下玩了,蒂兰也不再赶她,她喜欢就让她待着好了。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她并不知道,就是这个她眼里可怜的孩子这几天正将卓老四家闹得鸡飞狗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