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跟着他们去了,只是不知为何,我没有失去神志。但我隐约知道这肯定是要出事了,便拉着你嫂子她们跟在了村人的最后头。我们随着村人一起,跟到了大榕树下的空地上,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村人。在大榕树下那个空地上,便看到有个人影站着。那人身着黑衣,披着黑色斗蓬,看不清脸。那人手拿着摇铃,不停地摇晃着。正是他在召集着村人,我不敢走得太见,只是远远地站在人群的最后面。”蒂兰的兄长继续说着。
蒂兰听得也专心,见他停下来,便看着他,她知道接下来肯定有大事发生了。
果然,蒂兰的兄长说出了一件惊人的事来,以下便是他说的事儿。
只见那黑衣人站立在大榕树下的大花坛上,手里不断地摇晃着摇铃。摇铃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声音就如一首安魂曲般,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向大榕树靠拢,很快全村的老少都在了一起。
片刻后,那人终于停下手中的摇铃,看了看,估摸着全村的人都到了。便又摸出一个竹笛来,开始吹奏起来。只听见那笛子时高时低,声音如鸟鸣清脆,又似溪水潺潺,听起来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起初我听着觉得没什么,四周的村人也都垂手安静的站着。但我觉得这曲子很怪,说不出哪里怪,就是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曲儿。于是,便悄悄撕下衣角,将耳朵塞住。同时也将两个娃子的耳朵塞了起来。
正当我想给媳妇的耳朵塞起来时,却发现媳妇不知何时被挤到了离我十步开外去了,中间隔了好几个人。我正想过去时,却感觉到那曲子突然变了调,变得急切起来。
而周围原本都垂手静立的人们,竟然突然开始互掐起来,是那种很用力的互掐。各自掐住旁边的人的脖子,使劝的用力。场面开始混乱,很多人都被掐得快窒息,手里却还用力地掐着别人,根本不知道自救,只是想着要掐死对方。村里的人很多,都挤在了一处,令场面很混乱,很快便有空倒下了。我见那曲子果然是害人的玩意儿,正暗自庆幸自己塞住了耳朵。
但是我看到自家的大妹和二妹也开始相互掐着,吓坏了。根本管不了什么,一把抱起她们两个,趁着场面混乱,偷偷地跑出了那空地。那时,我根本顾不上带上媳妇,只想着能救出两个娃子再说,到时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好她们好回去找媳妇。
我胡乱地跑着,根本顾不得方向,一直到跑到了祠堂里,我放下两个孩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祠堂离大榕树够远,也听不到那曲子。我摘下塞在耳朵里的布条,也摘了两个孩子的。然后,就拍醒了她们两个,将她们藏在了案几底下。我想躲在祠堂里至少还是安全的。
本来,我是想出去找媳妇的,可是不知怎么的,祠堂的大门突然被一阵风关上了。之后,我便怎么也打不开,无论我怎么使力,都开不了门,那门像是突然从外面被锁上似的。
“一直到你来了,我和孩子们躲在案几底下,看到你推门进来,听到你的声音的,这才出来。”蒂兰的大哥缓缓地说道。
许是被那怪异的场景吓着了,他说话极缓,似是不愿回忆起那恐怖的一面。只是经过这一叙述,倒是把他心中的不安都说了出来。但也许是因为蒂兰是个女子,又是他妹子,他便有了一种保护的责任,开始担心起她的安危来。
“兰儿,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方才你说是咱娘托梦给你让你回来是怎么回事儿啊?”他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呃,是这样的。”蒂兰便把昨晚梦见老娘回来托梦,今早起来,她就收拾东西回娘家的事儿说了一遍,当然她还是忽略了说起自家夫婿的事来。毕竟那事还是不要轻易告诉他人的好,即便眼前的是自家的大哥也不行。
蒂兰的兄长听了她的话,也陷入了沉思,似是有些事还想不通。
许久后,他开口道:“你说的事儿,我也信,前几天娘也托梦给我了。让我带着媳妇和娃儿们快点离开村子,村子里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当时我不相信,觉得是自个儿想老娘想得。”
他说着,停了一会儿,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接着说道:“但后来娘又托梦来了,说我媳妇这胎还的是男娃,是咱家的香火,让我要保住。我醒来先是高兴,觉得自己终于有后了,便又将信将疑的,不是托梦之事不靠谱。不过又一想,老娘三番两次托梦来,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的,便想着明儿个就带着媳妇和闺女一直回她娘家去避避。哪里知道,还没等明儿,就出事了。现在想来,我真后悔,早就应该听老娘的话,早点出村去!”
说着,他蹲下身子去,不停地锤着自己的头,很是懊悔的样子。
“兄长,这也不怪你的!”蒂兰见兄长难过,便走过去抚着他的后背轻声地劝解道。
“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记得我明明打不开祠堂的大门的啊?”
“呃,我进来时,门并没有锁啊,直接一推就推开了!”蒂兰诧异地说道,但她又想起肖小梅的事来,是那个女鬼引她来这祠堂的,现在想来,那肖小梅是知道她兄长一家在此才引她来这里的。于是,蒂兰将自己遇到肖小梅,还因此引她来这里的事对兄长说了。
“不对啊,肖小梅她早就死了,在她回村后,没到一年就过世了!”蒂兰的兄长大惊,想到死去了几年的人突然活过来,有些害怕。
蒂兰早就想过肖小梅不是人,但是从兄长的口里得到证实,还是很惊讶,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了这些了,至少肖小梅对她没有恶意。
于是她便说道:“算了,先不管肖小梅的事了,现在是要想办法去找回嫂子才是最重要的啊!”
“对,对!”蒂兰的兄长见她这一提醒,站了起来便道:“兰儿,我得去找找你大嫂!这两个娃儿就先跟着你在这儿,你帮我好好照顾她们!”他说着便要离开。
却被蒂兰一把拉住,“兄长,你先等等,知道要去哪儿找她吗?”
“当然是去大榕树空地上找找!”
“可是,方才我一路行来,村子里没有一点灯火,连一点人气都没有。如果照你说的那样,这会儿,怕是村里的人都死光了呢!”
“不,不会的,你嫂子,她,她是有福之人,以前就有算命的说过她能活百岁的,不会这么容易就这么死了的!”蒂兰的兄长见她这么说,便激动了起来,“而且她还怀着我的骨肉,我们家的香火呢!菩萨会保佑她平安的!我这就去找她!”
说着,他便要挣脱蒂兰的束缚,急着要往外走,却被蒂兰死死地拉着。
“兄长,你先听我说,这事儿有古怪?你说村里人都集中到了大榕树下的空地上,可我刚进村时还到过村长家,看到过老村长呢!”蒂兰突然说出她刚入村时的情景来。
“什么,不可能,村长在三天前就过世了的!”蒂兰的兄长听她这么一说,便也停下了动作,诧异地看着她。
“可是,我明明看到老村长啊,他家正办丧事呢,我还看到了牌位……”蒂兰说到这,突然停下了,突然意识到什么,“那牌位,牌位上写的……”她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她想起在村长家看到的那牌位上写的是“肖长驻之位”。肖长驻!肖长驻那可是村长的名字啊!她虽然离开村子这么多年,但隐约还记得村长就是叫肖长驻,他们这辈的是长字辈的,而下辈,也就她兄长这辈则是才字辈,她兄长就叫肖才泽。当时,她怎么没发现这一点呢!
不过当时的情况,她是被突然进来的村长吓了一跳的,根本没想到这一点,现在想来,她好像没有看到村长在灯火下的影子,难道村长也不是人?
“牌位上写得是什么,是不是肖长驻!村长过世的时候,我们全村都去帮忙了,据说要停灵七日才发葬呢!”蒂兰的兄长也就是肖才泽,见蒂兰突然停下来,沉默不语,他便接口道。
“怎么会这样呢,我明明看到村长肖二叔的啊,而且我还跟他打了招呼,说过了话的!”蒂兰喃喃自语道。
但她又想起肖小梅来,她在山谷入口处不也遇到了肖小梅,跟她说过话吗,但回到村子里,她便发现肖小梅不是人了。而且,很可能刚才也是肖小梅引她来祠堂的,难道她是知道兄长他们在这里,才让我来这里的吗?
蒂兰如是想着,抬头,却看到兄长家的两个女娃子怯生生地望着门外。蒂兰突然想到她们到现在很安静,是被吓坏了吗。她顺着她们的目光望去,祠堂的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口古井安静的矗立在中央。祠堂外的大门此刻正紧闭着,那是她方才进来时,顺手关上的,并没有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