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大秦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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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赵国都城邯郸,有人口数十万,经济一片繁荣。赵王端坐在宝座之上,俯视群臣。赵国国力强盛,有老将廉颇,大将乐乘、庆舍;又良相蔺相如,军卒百万;且国内粮草充足,国库充盈。现在,赵王根本不把秦国放在眼里,在赵王看来,那种小地方,只够为赵国放马。想想看,晋国乃春秋五霸主之一,但是赵国依然能够和韩国、魏国三家分晋,这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而且,赵国自朝周天子之后,周天子也把赵国当作是头等大国,与战国之首齐国几乎不相上下,这一点足以令赵国有骄傲的资本。异人作质子在赵国已久,秦国虽然有强盛之心,却无强盛之本,那秦地是什么地方?蛮夷荒芜之地,当年伯益为大禹治水有功而被封在秦谷,当年肥沃,可现在却是一片贫瘠。秦国国君秦昭襄王已老,也无甚大的作为,这等小国,能有什么大作为?赵王每想到此,便会暗自发笑,见堂下群臣面色轻松,便问:“异人近日可有什么动静?”

乐芳上前一步,执珪而道:“异人并无动静,只是近日有一布衣求见异人,今日异人屡屡见客,比往日频繁了许多。”

赵王道:“秦与赵本是同祖,至中衍才结束,孤王的赵国与秦国当时代交好,只是异人软弱,并非有大能之才,而且秦国地处贫瘠之地,也不能有大作为。孤以为,可与秦结盟。至于异人见客一事,孤看还是别去打扰,谁没三两个客卿?”

老将廉颇在心里酝酿了一番,心想赵王不管秦王,那你乐芳上前管个鸟蛋?乐芳虽有将才,但却无包容之心,通过关系走通,得了今天一位小将的位置,老将未曾说话,他如今在这聒噪!乐芳虽有将才,但却并非仕途中人,他来聒噪,实在是有失体统。再说了,现在是朝会议事,你乐芳就在边上蹲着吧!没事插什么话?想到这,廉颇瞪了一眼乐芳,上前道:“臣以为,异人见客一事,须严加看管,他身在邯郸,但心却在咸阳,秦人彪悍,如沉睡的猛虎,睡着的时候并不可怕,只是一大虫而已,若要醒来,必会伤人!依老臣之见,卷国在秦赵之间,赵国后有魏,前有韩,秦国只要跨过卷国,必然会席卷韩国,那时候唇亡齿寒,没有了韩国的屏障,赵国不保!”

乐芳听了廉颇的话,顿时怒道:“不知道廉颇老将军安的什么心?我赵国前有韩国为卫国,中有卷国小国为属国,兵书上讲,疲军不战,秦国虽然日渐强大,依然是边陲之地,荒凉之都,能有什么大作为?臣以为,我王并无甚担心,秦国就算灭了卷、韩两国,但也是劳民伤财,短时间内必然恢复不了元气,我赵国可安享太平,而且楚国地处南方,疆土广域,秦必然会考虑到楚国的威胁!臣以为,廉颇老将军担心甚是多余!不知道是不是廉颇老将军老了,还是我王愚钝了!”

赵王听了,沉思一会,道:“诸位说的都有道理,不过,孤认为不必把精力全都放在秦国身上,他异人不是一直在孤的掌心之中了么?再说了,他异人现在的一切都在我国土之内,你们说,这小鱼能翻起什么大浪来?以孤之见,还是向北挺进,燕国地处北方,也是贫瘠之地,不如我中原大地地大物博,不如先伐燕国,再作打算!”

“大王!”廉颇又要上前劝谏,但见到蔺相如目光一瞪,只听蔺相如小声道:“老将军不可多言!”蔺相如是什么人物?聪明得像一头成精的狐狸,廉颇一看到蔺相如的目光,就知道自己的话多了。当年蔺相如和自己不和,蔺相如是费了不少的心思才让廉颇明白蔺相如的手段,如今廉颇可是怕了这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既然乐芳有话要说,那就让他说去吧,赵国早晚要毁在这些王八蛋的手中。

廉颇骂人从来都很顺畅,从来就没有重复的。

廉颇长叹一声,对赵括道:“赵国,早晚亡于小儿之手!”

赵括冷笑:“如今老将不中用,还得我们这些新秀将军替王打天下,如今赵国强大,还惧怕他那秦国?秦国不良,赢驷车裂商鞅之时,也是秦衰退之日,不过,秦国似乎从未强大过!”

蔺相如听得赵括恬不知耻之言,摇头叹了口气,廉颇走上前来,一把扯住了蔺相如的衣袖问:“蔺相,今日你为什么阻止我劝谏?殊不知,要是攻打燕国,秦国必然趁火打劫!我王怎么如此一意孤行?你也不劝劝,光我一个人在堂上干说,嗓子都哑了!”

蔺相如道:“老将军啊,不是本相不说,只是我王年轻气盛,虽有雄心壮志,但是奈何经验不足,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那乐芳与我王是穿一条裤子,你觉得我王是听你的还是听他的?等等吧,回头你我再劝谏一次,身为将相,必须团结一心啊!”

“话是这样说,但是……”廉颇老将军还想争执一番,蔺相如道:“行了行,别争了,你我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走,随我去见大王!”

异人一改白天时候的柔弱,而是散发出一身的肃杀之气,手扶腰中带钩,喃喃道:“大秦,你沉睡的时间也够长了,该醒来了啊!”

王休回到住处,回想今天的情况,异人本人心计之重,赵王并不是他的对手,而在异人身边的那些秦国死士,证明异人虽然防御松垮,但实际上却是严丝合缝,滴水不漏。在王休看来,赵王是不会那么轻易地让异人好过的,未来的日子里,异人的人生道路必然要发生一些转变,是否是回国继承王位,或者是直接带兵灭了赵国,这些都是未知数,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王休现在要做的是,怎么才能让年轻的异人相信,他是非常有才能的。

秦异人在赵国为人质,秦昭襄王已老,但却未将异人召回秦国。在王休看来,异人的时间也快要到了,未来的几年之内,将会是赵国最忙的时候。就目前来说,秦人的强大势不可挡,但是赵国、魏国和齐国都和秦国旗鼓相当,就形势来看,王休不太看好秦国。

就在王休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王休打开门,却是吕不韦微笑着站在门前。吕不韦是秦国商人,此人的脑袋里不知道装了些什么,满脑子都是经商之计,说到经商,吕不韦简直是天下第一,但要说到政治,吕不韦虽然不懂,但却能用商人的头脑来分析,吕不韦知道什么叫做投资。

“先生。”吕不韦叫王休为“先生”,这让王休非常惊讶。吕不韦是商贾,商贾并没有多少地位,王休是平民,地位要比吕不韦高了许多,吕不韦虽然有很多钱,但是却没有地位。但一个人钱多了之后,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用钱来提高自己的地位。

王休闪身将吕不韦让进了屋子里,道:“不知吕先生前来,有何贵干?”

“今天你见了一个人。”吕不韦从不拐弯抹角。

“是的。”

从吕不韦一进门,王休就看出了这个人的身份,他不是官宦,而是商人,之所以他能够有如此厉害的手段知道自己见了一个人,那么他定非等闲之辈。

那么以王休的聪明,是不会被吕不韦套进去的,再说了,吕不韦此次来找他,应该不是坏事,从吕不韦手中提着的礼物可以看出来,吕不韦来找王休,是在做一桩很划得来的生意。

天下之贵,莫非周王,天下之富,莫非吕不韦。但是现在看来,吕不韦还处在发展之中,并非如传说中的那样,身家百万。吕不韦自己毫不客气地在王休家中脱履席地而坐,道:“先生慧眼识天下,自然明白什么叫投资。”王休没听懂“投资”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换在现代,读过书没读过书的人,大部分都应该知道什么叫投资。当然了,吕不韦的脑袋里还有更多让人惊讶的事情。就从他冒然拜访王休,就能看出,吕不韦的眼光的确毒辣。

“不明白。”王休也不含糊,不明白就是不明白,明白就是明白,不懂装懂的人,只会让人更讨厌。在这个强者生存的战国时代,必须要随时随地地学习科学文化知识,否则必将被历史的车轮狠狠地轧在泥巴里。

吕不韦的笑容让王休觉得他的品味也不过如此,既然来了,那你忽然地笑什么。

的确,吕不韦也发觉自己的笑容有点唐突,收揽了自己的笑容之后,吕不韦正色道:“我知道先生见了一个人,这个人说贵不贵,说贱也不贱,他是庶出,排行居中。二十多个兄弟里面,他是最不出色的。”

“是异人。”

王休束手而坐,这令吕不韦非常不爽。对,是不爽,现如今,整个赵国都都知道吕不韦存在,这个人有着无与伦比的生意头脑,但却没有一点社会地位。王休的行为让吕不韦感觉到地位是如此地重要,甚至要超越了金钱。王休说了异人的名字,吕不韦立即笑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笑,因为吕不韦不用拐弯抹角地去套王休的话。吕不韦每次都在想,为什么事情总是向自己预料的好的方向发展呢?他在庆幸王休暂时还没有将他列入“防备人员”的名单。

“对,是他。”

吕不韦自己倒茶,自斟自饮,他将茶送入口中,口中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都说赵国的茶比秦国的茶要好上百倍,事实证明,赵国不但在国力略胜于秦国,清茶也比秦国略强。但是,赵国没有一个像异人可以投资的人,因此,吕不韦不看好赵国,虽然吕不韦的爱妾赵姬就在赵国。

异人有一般人没有的忍耐力,同时异人还有一般人没有的雄心壮志。如果把这两点结合到一起,就成就了异人这样一位可以投资的人。秦国国内,如异人一般的公子当中,没有一位能够担当起大任。话又说回来,吕不韦他也没有能力到秦国去联络到那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就算联络上了,以吕不韦的能耐,根本无法攀附。

“先生见异人,而且是受异人单独召见,但不知道先生可知道,异人并非秦国太子,而是一位庶出的没有什么地位的秦国宗室。”吕不韦看着王休说。

王休点点头,不否认吕不韦的话,这些他都知道,出来混不掌握点情报是不行的,除非他王休有通天彻地之能,可惜,王休暂时还没有,除了他知道嬴政能够有一番作为之外,对于异人,王休到是看到了他的潜能,只是这潜能是正的还是反的,目前还不知道。

“先生找我,莫非只是喝茶聊天?”王休微笑着问吕不韦说。

吕不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说:“并非如此,我听朋友说,先生是养马的?”

王休笑了笑,道:“事实上,我就是一个马夫。”

吕不韦也跟着笑了,笑容异常灿烂:“对,既然是马夫,那先生的上中下三马,可是精彩至极,若不是马夫,自然提不出来那上中下三马,只是先生有没有发觉,三马之计,似乎还欠缺点什么。”

“哦?”王休很吃惊,没想到吕不韦居然知道自己对异人说的话。现在王休已经不是吃惊了,而是惊悚,在异人身边,到底有多少细作在为赵王工作,或者说是在为吕不韦工作,除了那些死士,能够有些人,对细作有一定的防御作用?

想想看,异人在赵国多年,这种日子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王休惊了一头的冷汗。

吕不韦微微一笑,说道:“先生不必惊慌,不韦只是商贾之士,商贾是不问政治的,但是商人关心利益:货物的利益,人的利益,城池的利益,甚至是国家的利益,不韦虽在赵国,但是却对异人非常感兴趣,不知道先生是不是和不韦有同样的想法?不管你有没有,不韦总是觉得异人身上有种异彩。先生既然能够在如此闲杂的人群中看上异人,那么自然也有独特的眼光和远见,不像安国君,鼠目寸光。”

王休终于明白了吕不韦的意图,并且很明显——吕不韦想要靠上异人!吕不韦是商贾,商贾要换取自己的地位,那就靠金钱和攀附上权贵,但是金钱再多,也无法改变商贾低人一等的地位,于是吕不韦使出了这一招,异人虽然是质子,但他骨子里还是秦人的公子!

既然如此,王休接下来的话就要好说得多。首先,吕不韦似乎并无恶意,其次,吕不韦只是商人,第三,吕不韦的投资方向,是在秦国。但是,吕不韦为什么要把战略目光放得那么长远?难道吕不韦真的是要扩大投资面积,走“高风险高回报”这条线路?

王休笃定了主意,只要吕不韦是向着异人的,那么,吕不韦这只金元宝,还是可以抱一抱的。

“吕先生,异人只是庶出,并非太子,秦昭襄王年岁已高,现如今秦国的太子是安国君,并且安国君身后有华阳夫人撑腰,要想让异人上位,我想安国君是一个很大的障碍。”

吕不韦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要看看异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想任何人也不愿意在异国为质,异人示弱多年,我想是时候让这头沉睡的狼苏醒了。”

王休道:“赵国与秦之间有魏国,南有韩国,北有燕国,赵国与秦国之间,暂时还未能动武,且赵国有廉颇,只要廉颇老将军在,那么秦国的白起暂时还未能将黑色大军开到赵国来,魏王是不会借道秦昭襄王的。因此,我们必须要让异人回国,施行三马政策,秦国休生养息数年,必然能够有雄厚的资本和实力清除掉赵魏两国的周边国家,如此一来,韩国便首当其冲。”

吕不韦一笑,“先生高见。”

吕不韦高兴地从王休家中走了出来,从阴影里走出来一位贼眉鼠眼的人。都说反派人物在小说之中的形象都是贼眉鼠眼,但是这位反派却不同,他的样子是贼眉鼠眼,那是因为光线不好,他看不太清楚吕不韦的样子,事实上这位叫石俊的大爷长得比王休还要俊俏,乍一看,还以为他是女子,如果抹点胭脂的话。

“我说得没有错吧?”石俊出来后,悄声地说,“他的确是见到了异人,而且还说了许多话,吕先生有没有问出什么来?有没有达到你想要的目的?”

吕不韦没有说话,而是一直向前走。

石俊奇怪了,咦,吕不韦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