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着的身子、失血过多而发白的大腿,横巷外面,三、四十名追杀自己的“东星”成员……
明晃晃的开山刀、血淋淋的对手,旺角南的阴暗、旺角北的璀璨,赤着胸膛的兄弟……
那一年,十八岁的懵懂少年……
那一年,旺角区的金牌打手……
世事如烟,人若飞絮。
……
丁蟹身如鬼魅,顷刻间已用利爪撕断三人的脖子,再加上被他掀翻头盖骨的那人,已经足足有四人死在他的手上。
剩下的八名汉子显然也不是想置他于死地,又再胡乱开了两枪,威吓了他一下,便急忙返身上车,急促离去。
张小雯的父亲正抱着张小雯滂沱大哭:“雯雯!雯雯!”
怀中的张小雯胸前不断涌出血水,脸色苍白如雪,喃喃说着:“爸爸!爸爸!”
“爸爸在,爸爸在这儿!”
“爸爸,我好冷。”
“不怕,雯雯不怕!”张小雯的父亲紧紧抱着她,“哇哇”的哭声响彻云霄。
“爸爸,不要哭……我,我看见你哭,我也会哭的。”那只染满鲜血的小手,艰难地摸上了自己父亲的脸庞。
“爸爸不哭,爸爸不哭!”那只满是老茧的大手拭去泪水,喃喃重复:“爸爸不哭,雯雯也不要哭。”
“爸爸……我,我是不是会死?”
“雯雯不会死的!雯雯不会死的!我还要带雯雯去逛公园啊!”刚拭去的泪水又再黯然流出。
“爸爸,不,不要赌钱了……雯雯不在了,没,没人再,再帮你,还钱。”
“爸爸不赌了!爸爸以后都不赌了!雯雯,雯雯!不要睡!不要睡哇!”看着怀中出气多入气少的女儿,这瘦弱的中年只能不停地叫着、摇晃着。
“我,我好想再,再见一次妈妈啊——她,她为什么就,就……要抛弃我俩呢?”
“爸爸你,你只有在,在赌赢了钱才,才……有笑容,雯雯,雯雯好想,好想看见你,你笑。”
“爸爸以后笑!以后都笑!雯雯!雯雯!”
在父亲的怀中,在对爸爸的期盼中,在对妈妈的思念中,在这地平线上的残阳余晖下,张小雯如烟、如雾、如风,瘦小的身躯终于卸下那沉重的担子……
只留下,嘴角那一抹苦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