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束缚的洛杉自冰棺软软滑落,只是视线却被顾言牢牢锁住,一股强烈的不安油然而生。
“顾言……”洛杉呢喃。
白胤恢复人身飞快地来到洛杉身旁,将洛杉从地上扶了起来,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此时血阵正中的顾言脸色苍白如纸,如同在荒漠中踽踽独行的旅者,好像下一刻就会被荒沙吞没,浑身上下被血色包裹,那一双如墨深邃的眼眸清清冷冷的望着洛杉,满是不悔。
洛杉忽然害怕极了,一如前世,那股绝望在心底涌动叫嚣,将自己彻底吞没。
她分明看到顾言那凉薄的唇间漾出一抹浅淡的笑,带着致死不悔,带着情深意切。
洛杉已经快记不清那一天在洞穴里发生的事情了,她只知道那一天连同洞穴一并坍塌的还有她的世界,天崩地裂。
是啊,若不是自己的自以为是,又何以造成那一切,前世今生,她终归改不掉这要命的毛病。
于是,从那一天起,她的世界只剩下了灰暗一片,每每回忆,总是痛彻心扉的疼。
她大抵是恨顾言的,怪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她而去,他自私的用命去救她,却也不问一问她是不是受得住这样沉重的情。
她欠他太多,却再也没机会偿还,甚至连自己那萌动的情愫都不曾倾诉于他,从此便天人永隔。
寒冬已至,鹅毛大雪将南城笼罩在一片莹白之中。
青石板铺置的小路上,洛杉穿着一条单薄的及踝长裙,赤着脚,踩在厚实的雪中。
乌黑的长发上沾满了细碎的雪花,如同那张精致的脸,苍白到近乎透明,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初春,只是那双眼睛,却再也无法清透空灵。
积着薄雪的油纸伞遮去纷飞的雪,却挡不住洛杉心底的寒。
“回去吧。”
白胤站在洛杉身侧,垂首望着她,眼底满是忧色。
假如那一天他没有强行带走洛杉,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她将发生的一切都归结于她,她的歉疚,她的自责,甚至绝望,都让看在眼里的他心疼不已。
然而面对这一切,他甚至连半句安慰的话都无法说出口,顾言死了,即便洛家人被救了出来,他依旧无法想象这一切于洛杉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而她沉默的样子,就好像一具没有情绪的尸体,冰冷的让人绝望。
他抬手搂过洛杉,低喃道:“外面冷,回去吧。”
洛杉沉默着,白胤瞥了一眼洛杉被冻的发紫的双脚,心一沉,放下伞,抬手将洛杉横抱起来,他皱着眉头,看着不发一言也毫无反应的洛杉,沉沉道:“你知道的,你的时间不多了,与其在这绝望,倒不如想想之后该怎么办,洛家已经不复当年,若是连你都不顾了,他们又该当如何?顾言用命救你,就是不想你死,你明白吗!”
洛杉望了白胤一眼,惨然一笑:“我不是洛杉,洛家之事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