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皇将话说完,才发现自己一阵心浮气躁。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应该要有报复的快感才对,但是他偏偏感觉不到半分快意,只是满满的窒闷,充斥在心头。
他望着病床上的男人,眼眸里冷凝一片。
看着他,似乎就可以透过他,看见整个过往。那些片段,纠缠着他的胸口,怎么摆脱也摆脱不了。该怎么做,到底该怎么做?是不是不够恨?还是他其实是在恨自己?
因为不知该如何是好,想着这一切,他的目光焦距成一个点。
陆广梁听到了这番带着满腔恨意的话,惊得他无法思考,他颤颤地伸手,指着眼前的男人,焦急地喊道,“你不可以……你怎么可以……司徒皇……你不可以这样做……”
“哼!”他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屑地讥讽,“你心疼她吗?谁来心疼我的妈妈?她的妈妈为什么当时要这么做?我都看见了些什么?”
“我告诉你,我就是要呆在她身边,不,我就是要把她绑在自己身边。我要慢慢地慢慢地让她爱上我,爱我爱到无法自拔。可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爱上她。”
“我只会狠狠地甩了她,让她痛苦。”
“她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她的妈妈!”
司徒皇阴狠地把话说完,直直地望进陆广梁的眼眸深处。他的恨意有多深,他的怨意有多浓。还有那份,他自己还在排斥得异样感情。
“你……你不可以……你不可以这样……她……你……”陆广梁被他的话气得一阵胸闷气急,话都断断续续说不清楚。脑袋痛到闭上了眼睛,感觉呼吸也开始困难。
他沉痛地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司徒皇瞧见他昏厥,连忙按下了病房内的紧急呼叫铃。他又是转过身奔出病房,瞧见了楼道里的护士,喊道,“病人昏过去了!护士!快过来!”
“来了!来了!你马上去通知徐医生!”其中一个护士回过神,朝着病房飞速奔去。
“是!”身旁的另一个护士急忙转身,奔向了电梯。
一时间,脚步声慌乱。只瞧见护士们走进了病房,随后,医生也立刻赶来。病房里的陆广梁面如死灰,那种关于死亡的气息开始弥漫。
司徒皇站在走道里,身体沉沉往后靠去,却仰起头望着天花板。
深深的呼吸,感觉自己的心也窒闷到不行。
忽然,楼道另一头响起了另一人的镇定脚步声。
他下意识地扭头望去,瞧见了陆小语端着水果盘站在楼道那一头。而她的手里,还拿着几本杂志书刊。看来是特意去医院外的书报亭买的,为了给叔叔陆广梁消磨时间。
陆小语看见他站在楼道里,心里顿时往下一沉。
她扭头,目光有些慌乱地瞥向病房,手中的东西全部掉落至地。
水果盘破碎的玻璃声,还有杂志书刊砸落地面的那点点粉尘,全都飞扬而起。
陆小语本能地朝前迈了一步,后脚猛地跟上,使劲地奔跑。她终于跑到了他面前,几乎是崩溃地喊道,“叔叔他怎么了?告诉我,他怎么了?”
“……”他望着她,竟然无话可说。
这个时候,病房的门再次被人打开了。
陆广梁躺在病床上,脸上已经罩上了氧气罩,整个人陷入了昏迷状态。他躺在病床上,护士们推着病床朝着手术室的方向井然有序地奔去。
“护士!到底怎么了?”陆小语抓过一个护士的手腕,焦急地问道。
护士连忙回道,“很抱歉,陆小姐,请您先冷静一下。”她安抚了几句,急忙追上了队伍。
陆小语懊恼地低下头,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片混乱,她几乎是咆哮地吼道,“冷静?叫我怎么冷静?我冷静不下来!我只出去了一下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猛地转过身,望着司徒皇,“你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叔叔他到底怎么了?你说啊!你告诉我,你说!我要你告诉我!”
司徒皇却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为什么不说话?你开口说话!”陆小语急了,双手将他的脸抚住抬了起来。而他的俊容就这样直接迎上了她,却是默然。
司徒皇这才回过神,沉稳地说道,“你是该冷静一点,我们去手术室外面等。如果你不冷静,情况会更糟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
“……”她心里轰轰乱,却也不得不认同他的话。
现在,她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这样。
手术室的红灯亮了很久,手术外的走道里,陆小语静静地坐在长椅上。她抬头,望着那盏红灯,一眨也不眨。似乎像是回到了那一天,叔叔刚中枪的那一天。
她也是这样坐了好久,坐到感觉四肢麻木。
司徒皇安静地站在一旁,此刻他的心里分不清是什么感觉。侧目瞧见她神思恍惚,抬头瞧见那盏红灯依旧醒目,低下头的时候,心里却荒芜一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不知道等待了多久,久到没有了知觉。时间静静地流淌,似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跳动得那么剧烈。
可是那份不安,却一直扩张一直扩张。
陆小语握紧了双手,指甲深深地嵌入皮肤里,都可以感觉到那份明显得疼意。但是唯有痛,才能让她清醒,才能让她冷静。这一刻的不安,这么得深沉巨大。
滴答滴答——
终于,手术室的灯刹那间熄灭了。
陆小语期待地抬起头,整个人也随之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