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语没有任何犹豫,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眼前有样东西横了过来,她下意识地张开了嘴,重重地咬上了他的手臂。瞬间,口腔里充斥着血腥味道,那种猩味,让她皱起了眉头。
“殿下……”一旁的看护吓了一跳,因为鲜血已经从他的手臂孜孜流出。
“你们下去!”
几个看护眼见如此情景,也不再敢多说一句话,沉默恭敬地退出了房间。
陆小语咬得更重了,眼前不断交替着混乱的场面,脱离了自己的意识,因为害怕因为迷茫因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慌乱得如同一头野/兽。本能得被病毒所侵/蚀,展开一系列的反应。
咬得越重,口腔里那种猩味也越发得重了。
而司徒皇却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只是平静地望着她。更甚至是伸出另一只手,抚开了她额头上的头发。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语。
的确是他不好,为了引出那个男人,也为了引出组织里隐藏了那么多年的叛徒,他不得不拖延了她的病情。现在,总算是解决了所有问题,也保证了天爱的安全。到了最后,他才能为她做些什么。求求你,熬下来,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月时间。
他甚至不能保证一个月之后,是否能够拿到抗病体药剂。可是,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要好。他更相信自己的眼光,他不会看错人的。
江森,足够有这个能力!
总是要最后一个,才会考虑到自己最爱的人。如果你真得有事,我也不会独活。
过了好一会儿,陆小语忽然瞪大了双眼,一下子瘫软在大床上。汗水交织在脸上,错乱过后,只剩下无劲的疲惫。而口腔里,还充斥着那种让人作呕的血腥味道。她虚弱地闭着眼睛,感觉胃里恶心到不行。
手还被捆绑在床的两端,她一扭头,干呕不止。
司徒皇急忙站起身来,解开了捆绑住她双手的布条,将她扶倒在床上。转身将水盆里的毛巾拧干,又是匆忙地走到了她身边。坐在床沿,细心地替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以及嘴角的污渍。
她惺忪地睁开眼,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战。
只可惜,她越来越累,这场仗,恐怕打不到最后。
怎么办,她突然好害怕就这样死掉。
那点点微弱视线里,瞧见他沉静的俊容,也瞧见了他被她咬得已经血肉模糊的手臂。知道是自己发病时候所为,陆小语只感觉到无尽悲凉。没有忍住,一下子哭出声来。眼泪,从眼角流出,声音呜咽,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动物。
她甚至都没有力气动弹一下。
她其实不想哭,可是为什么就是忍不住。明明,他就在自己身边,为什么,反而感觉力不从心了。
好没用……好没用的陆小语……真得好没用啊……
心里憋屈到不行,泪水也越流越多。
司徒皇瞧见她哭了,心里泛酸。可是他故意假装没看见她的泪水,只是用毛巾去擦去了她眼角的泪痕。轻轻地将她扶了起来,拥抱在怀里。感受到她的脆弱,也感受到她的无力,更感受到她快要崩溃的心。
“你好吗?”到了现在,竟然只能说这样一句话。
“我不好……”陆小语沙哑了女声,感觉喉咙很痛,也堵得发慌。心口更痛,想拥抱住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只好靠在他的肩头,泪水再度流出,湿了他的外套,呢喃地说道。
司徒皇颤抖着手,抚着她的脊背,“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司徒皇……我怕死……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快要死了……”陆小语激动地低声吼道,那种下意识里的感觉,连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次发病是不是就会伤害到让自己死去的恐怖感觉。
“不会死的,我会追到天涯海角,不管上天入地,都把你追回来!”他沉声说道。
“我不是怕死,可是我又怕死。”她矛盾地无可救药,慌乱而又哽咽地说道。
“我不怕死,人总是要死,我会死,你也会死,没有一个人可以长生不老,所以我不怕死。可是我好不甘心啊,我不甘心。我才刚刚跟你在一起,我还没有来得及和你生一个孩子,我甚至都没有和你一起散步、吃饭、剪剪指甲、看夕阳、看日出、旅游……”
“我还想等到老了的时候,和你一起看孙子看孙女。”
陆小语说着说着,已经是泣不成声,可是她仍然继续呢喃,“我还想告诉你,我有多爱你,我答应过你,要用自己的下半生来补偿你,以后的日子里,我都要陪在你身边。如果我先走了,留下一个人,你该怎么办?”
“我不要……司徒皇……我不要……我想和你在一起……”
她说着,“哇——”了一声,终于大哭出声。
这几个月以来被病毒所折磨的痛苦,以及快要无法负荷的心,让她首次崩溃了。只要一想到自己如果先走了以后,就留下他孤单一个人,她就感觉自己难受到比死还要伤心。她并不是怕死,她只是怕死了之后,他该怎么办呢?
好不容易有她陪在他身边了,如果她又走了,他又是孤单一人了。
那么深的寂寞,下半生的寂寞,怎么度过?
司徒皇听见她这么说,眼睛一闭,那份温热的水气弥漫在眼底。他隐忍着,却忍不住酸涩不已。刚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都在哽咽,“你不会有事……我们会在一起……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只是未说出口的话却是——你如果走了,我一定追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