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烈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分不出是伤心还是落寞。更或许,他是在笑自己的痴傻,他为什么要这样相信她,连他自己都感觉莫名其妙。此刻,宫本烈的记忆犹如一副副画面,开始在眼前闪现。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她的第一次拒绝,他的执着,包括后来种种事情……
所有一切串联,可这竟然只是一场阴谋。
伊盼儿听见他的笑声,心中忽然难过起来。
过了好半晌时间,宫本烈突然停了笑声。他低下头,凝望着伊盼儿,黯然地说道,“还好,我只是恨你的背叛,而没有完全恨你这个人。曾经我也很彷徨,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对你执着,你的突然出现,搅乱了我。”
“伊盼儿,或许你说得对,我喜欢的可能不是你,而是你对我的冷淡。我不是不敢杀你,也不是不舍得杀你,只是在困惑自己。”宫本烈深沉的男声带着几分沙哑,却格外清澈好听,他将手伸回,手枪甩到了一边。
伊盼儿见他如此,眼底终于有了笑意。
幸好,幸好该回头的人都在最后的刹那选择回头,没有再继续错下去。
有时候,也许人的身边就是少一个人提醒。所以有那么多人的执迷不悟,盲目地追随某个人某件东西,其实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那有什么用。可是如果不去追随,就更加不死心。于是,终于明白过来。
其实,最为可怕的不是心死,而是心不死。
无论如何都死不了心,无论如何都在那个方向迷惑。
宫本烈将被子掀开,盖在了她的身上,沉声说道,“你睡一觉,明天我送你去见他。不过,我可不是为了谈什么条件。我累了,我不想继续了。什么地位,什么权利,我全都不想要了。”
伊盼儿半眯着眼睛,瞧见他目光中泛起异样柔情,顿时有些明白。
她是真心替他感到高兴,也替渡边玲感到高兴。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你早该明白她的心,也应该明白她对你来说是不同的。不过还好,还不算太晚。”
是啊,不算晚,在现在这个时候,明白自己拥有了多大的幸福。
这种幸福,哪怕是再多的钱也买不来得不到,是她所羡慕不来的所在。
宫本烈轻声叹息,懊恼地说道,“只怕我伤她太多。”
“还来得及。她很爱你。”伊盼儿微笑地勾勒起唇角,感觉自己可以放心地安睡了。这段日子来,每一天都是折磨,精神上无止尽得折磨。她终于能睡了,再醒来的时候,就可以去见到他,更可以问问藤原春日。
她需要三个人的面对,将所有的话说个彻底说个明白。
※※※
别墅底楼大厅内,渡边玲沉静地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她已经很久不抽烟了,自从跟在他身边后就没有再抽过。方才楼上响起的呼喊声,她制止了手下上去一探究竟。也许,她其实是在逃避,她在害怕吧。
终于,真相要被揭穿了,她彻底得被他所厌恶了。
不过没关系,反正她也应该知道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他的爱,她一辈子也得不到了。会不会被他厌恶,现在也没有关系了,她都无所谓了。
渡边玲夹着香烟,抽完了最后一口烟,吐出烟圈。
她终于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迈开了脚步,慢慢地朝着楼上走去。她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惶惶,看得人心里发怵。黑衣手下似乎也瞧出了她的异样,忍不住开口问道,“玲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守在楼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上来!”渡边玲冷声说道,笑得生动。
黑衣手下听见她这么说,不再多说什么。
渡边玲独自跨上楼梯,朝着那间书房一步一步走去。这一段路的距离,仿佛是她这一生走得最为艰难的路。迈上最后一个台阶,脚踏上了那一层楼层,她心中一沉,不容自己再迟疑半分。
的确是该做个了断,何必这样坚持下去。
可是她又那样放不下他,没有选择余地了,她只好……
渡边玲转身朝着书房慢慢走去,只是刚走了几步,却听见另一间房间内传出男人与女人断断续续的谈话声。房门没有完全关上,透了一条缝隙。她走到门口,不动声色地瞄进这条缝隙,探望向房间内。
大床|上,伊盼儿静静地躺着,她的脸上带着笑意。她笑得太灿烂,刺通了渡边玲的眼眸。
视线咻得一转,渡边玲又望向宫本烈。而他正站在床沿,就这样凝望着伊盼儿。两人的说话声太轻了,她无法听清楚。可是他们之间融洽亲昵的气氛却看得她一阵气愤,他突然伸手替她拿了杯水,又体贴地喂伊盼儿喝水。
这样一个举动,却如同自己的心被狠狠得踩在了脚底下。
渡边玲眼中满是阴郁,嫉恨蒙蔽了双眸,让她再也分不清其他。她伸手推开了门,走了进去。不等宫本烈开口,她冷声问道,“现在你全都知道了?”
“恩。”宫本烈沉声应了一声,将水杯放到了一边的柜子上。
这才回头望向她,继续说道,“我全都知道了。”
渡边玲笑了,晃晃悠悠地走到他面前。她停下脚步,那样疯狂地望着他,“你的决定呢?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吗?”她说着,将他抱在怀里,那样不舍。
宫本烈瞥了眼伊盼儿,却见她脸上一阵隐匿的窃笑。他有些不好意思,故意冷漠对待,“我们出去说!”
“不必了!”渡边玲吐出这三个字,出奇不易地拔枪对着他的胸口开了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