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大坂。
十二月下旬的午后,大坂下起了漫天飞雪。雪带来了欢乐,日本是座雪国,冰冷却又美丽的国家。晶莹的雪花降在别墅的花园里,滋润了干涸的土地。等到来年七月,这儿的凤仙花一定开得更加繁盛绚烂。
别墅的三楼,一抹白色身影站在落地窗前。
她苍白的脸庞看上去是那样虚弱,却带着淡淡笑容。
藤原春日转身望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老人,她吃力地走向床沿。可是双腿渐渐没了力气,硬撑着走近床畔,她跌坐在地板上,再也没有力气起来。大床|上,两鬓斑白的老人睁着眼睛痴痴地望着天花板,没有一丝知觉一般。
藤原春日颤颤地握住了他粗糙的大手,就像是握住亲人一样。
“叔叔,你知道吗。我做错了不可原谅的事。我竟然把病毒注入到她的身体里。”藤原春日靠着床沿,四肢无力,“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也许我是疯了。我不敢告诉她,也不敢告诉他。”
“妈妈也不会原谅我了。”
“我更不敢去见妈妈,她一定讨厌我。”
藤原春日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只觉得一阵黑暗来袭,她恐慌地抓住了黑崎罡的大手,想要寻求力量。可是力气似乎都被抽光了,她趴倒在床沿,气息渐渐转弱,疲惫让她闭上了眼睛。
她,可能等不到了……
可是雪,下得真美呵。
“叔叔……我知道你也一定希望裴焕得到幸福……是吗……”藤原春日的声音越来越轻,眼角流淌下一串眼泪,“你们……一定要幸福……”
床|上的老人痴傻的神情不变,可是眼眶中却有泪水悄然无声地落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信太端着一碗粥走进房间。他瞧见藤原春日趴在床沿,惊呼出声,“春日小姐!”
而她早就没了呼吸,嘴角挂着一抹笑。
※※※
北欧——冰岛
位于格陵兰岛和英国中间的冰岛,那是一个高度发展的发达国家。
首都雷克雅未克城位于冰岛西部法赫萨湾东南角,塞尔蒂亚纳半岛北侧,它是全世界纬度最高的首都,更是冰岛最大的港口城市。雷克雅未克城西面临海,北面和东面又被高山环绕,气候温和怡人,这里是最佳的居住城市。
海水泛着浪花,冬季风吹拂而来,不会太过寒冷,带着海水特有的腥味。
在雷克雅未克城一百多公里的郊外,那儿有一座教堂。
哥特式的古典建筑,坐在计程车远远就可以瞧见教堂延伸向天空的顶端。伊盼儿抬头望去,只觉得一阵悸动。
妈妈留给她的东西。
就在那里吗。
计程车在教堂外停了下来,伊盼儿下了车。她穿着米色的开衫外套,白色圆领T恤,肩上是那只背了好久都没有换过的背包。仿佛一个背包,就可以走遍世界一样。她抬头望向近在面前的教堂,闭上眼睛倾听。
一阵风吹过,教堂顶上的白鸽拍打翅膀翱翔于湛蓝天空。
头顶盘旋着嗡嗡声响,伊盼儿睁开眼睛,低头走进了教堂。
这是一座小教堂,今天不是做礼拜的日子,所以并没有多少信徒。祷告的大殿中,一整排的位置空空如也,少有人在。
伊盼儿走到最前一排,坐了下来。
背包放在一边,她双手合十静静祷告。
忽然,有人走近她身边。
伊盼儿徐徐睁开眼,瞧见一张陌生的孩子脸庞。那是一个长得十分俊美的小男孩儿,约莫有三、四岁。他一头柔顺的黑发,剑眉星眸,一双琥珀色的眼眸,薄薄的双唇,清澈的粉色光泽,以后一定会是标准的花花大少,女人们为之疯狂的对象。
伊盼儿又注意到这男孩儿的打扮,她确实他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你是谁。”男孩儿开口问话,那神情却是惟我独尊。
伊盼儿不禁笑了起来,对这男孩儿感到好奇,“你又是谁。”
“我先问你的。”男孩儿反驳,眉宇一皱。
“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伊盼儿有了逗他的兴致,他真得真是可爱又帅气。
男孩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许是认同她的话,改而说道,“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今天不做礼拜。”
“我本来就不做礼拜。”伊盼儿朝他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我来找一件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男孩儿被她搞得惊奇,“难道是宝贝?”
伊盼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男孩儿僵持了一会儿,却也不畏惧生人,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伊盼儿扭头望着他,轻声说道,“是啊,一件宝贝。”
对于她来说,那是比宝贝还要珍贵的东西。
男孩儿听见她这么说,更加好奇了,“什么宝贝?”
“跟你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伊盼儿卖了个关子,就是不告诉他。
男孩儿思忖了下,做了交换,“我告诉你我的名字,那你也告诉我是什么宝贝。”
“好啊。”伊盼儿一口答应。
“我姓姬,叫立行。”男孩儿说道。
“姬?”伊盼儿狐疑地念着这个姓氏,不禁诧异。据她所知,姬这个姓氏可是皇姓,传闻是东周皇帝姬昌的后裔。在中国大陆地区,传言是有这样一个神秘的家族。古老的姬氏家族,皇家的子孙,世世代代繁荣却也隐匿。
伊盼儿回神,又是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你还没告诉我是什么宝贝。”姬立行警惕地望着她,即便是个孩子,也知道不能让自己吃亏。他舒展着眉宇,高贵的气质,颇有皇家风范。
伊盼儿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姬立行一愣,排斥地站起身来,她才说道,“因为这里有妈妈留给我的东西,所以我要来拿。”
“究竟是什么东西?”姬立行弃而不舍地追问。
“我都还没看见,怎么知道呢。”伊盼儿耸耸肩,十分无辜,“对了,你怎么来这里?”
姬立行望着她,徐徐说道,“不和陌生人说话。再见。”他说完,转身奔出了教堂。
伊盼儿扭头望着他离开,却瞧见有人前来接应他。两个高大的男人,显然身手不凡的保镖。她不禁揣测,只能联想到处于北欧这座岛国的布兰家族。
这两大古老家族,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
难道是两大首脑会面?
伊盼儿正困惑,身侧却响起不是非常流利的英文,“这位小姐,请问你是否来自中国台湾。”
伊盼儿猛地回头,瞧见神父站在自己面前。她微愣了下,喃喃回道,“是,我来自中国台湾。”
“那么你是伊盼儿小姐吗?”神父又问。
伊盼儿点了点头,“是,我就是。”
“终于等到你了,这里有封信是交给你的。”神父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双手递给她。
“谢谢。”伊盼儿有些激动,声音不禁都颤抖起来。她接过信,深呼吸一口气,打开了。寂静的教堂,天籁的歌声回荡在耳边。信中所写的内容,她一字一字地读过。慢慢的,不由自主得红了眼眶。
眼泪盘旋在眼眶,久久没有落下。
谁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她恍惚扭头,他高大的身影被阳光从包围,像是神裔一般如此刺目地映入眼底,一下子涨满了眼帘。那张朝思暮想的俊容,这个以为只能在梦里才能瞧见的人,他又出现在她面前,这么突然,这么无法预料。
黑崎闻奕停下脚步,整个人僵在原地。
思索一切,他突然明白过来。
两人隔了几米的距离,像是隔了几个世纪一般,就这样的相视一笑。
伊盼儿拿着手中的信纸,再也忍不住酸涩,泪流满面。
仿佛能听见她那样执拗地说——
“佛家有这样的传说。据说前世五百次的擦肩而过才换来今世的一次回眸一笑。五百次呢,所以怎么能再错过。我在日本的大坂等着你们回来。”
“已经下雪了,一起去看雪好吗。”
“姐姐。”